4、没有一个城市能不与外界环境进行大量的能量、物质、资源、信息的交换而生存。城市作为一个具有组织能力、功能齐全、能量巨大的有机体,超越了地理、行政区域或经济单位的概念,超越了凝聚、积累、组织周边地区文化的被动状态,而成为融化、更新、创造新的思想文化、科学技术,造就优秀人物和新的生活方式的大熔炉,成为民族的、国家的甚至国际社会的中心,以及社会各个领域所有革命性变革的中心。因而,城市是情报信息社会的聚焦点,代表着现代文明的发展方向。
城市民俗学,就是以上述城市社会以及城市生活为对象,通过传统的、新生的风俗习惯,来探讨一个国家的民族文化、基层文化的民俗文化的学问。其研究方法与传统的民俗学研究方法在根本点上是一致的。然而,基于城市所具有的性格,其研究方法也有一定的变化。如在历来的研究对象的农村、山村、渔村中,在一个集团,其成员几乎都具有同一性格。因此,在民俗调查时,作为一个集团,相当容易把握。可是,城市则不一样,有必要进行类别化、个别化的传承调查。而且,很多人都具有所在城市以外的出生地,所以,也有比较其出生地民俗和现行城市民俗的必要。
城市民俗学与城市社会学、城市地理学密切相关,但又不完全相同。城市地理学研究的是地上的空间状态。比如城市是大的人口集团密集的地域,是周边地方的中心,依存于第二、第三产业,具有开展高层次社会、经济、文化活动的复杂结构等等。城市社会学的重点是对城市社会中人口量相对增多,人品密度相对增大,社会异质人口构成相对复杂现象的研究。城市民俗学则始终是沿着时代的发展,来观察、研究传承的变化,以及新民俗、新传承的发生,以图探索民族文化、基层文化的研究。如果说地理学是地上的空间状态的研究,社会学是人际关系的研究,民俗学则是都市人传承的研究。
城市民俗学中年节文化最具民俗特征。年节文化是民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人类群体在社会生产生活过程中,依照历法中的特殊日期,约定成俗的民俗事象。它不是以个人,而是以集团的形式开展的。他不仅表现人们经济生活和民间信仰两个层面,而且表现活动主体的文化构造、生活秩序,或者季节感、自然观和人生观。日本学者阿南透将城市年节文化定义为周期性展开、具有凝聚人们的关心于一处的集团性行为③。在当代都市文化中,年节活动凝聚点,一般可归纳为以下五类。
1、以祀神、娱神为中心的节庆,这里,神成为集结人们参加活动的核心。日本神灵队伍庞大,《古事记》称有神800万。在中国民间信仰中,神信仰亦占最大比重。但与各大宗教相比,中国民间信仰的神缺乏体系,呈多元化。当然,无论日本还是中国,由于城市生活方式发生的变化,祭祀活动也有较大改变。比如祭祀的日程,就不能不考虑到职工工作制和学生的学习时间,因而出现了节庆活动安排在“某月的第某个星期几”的现象。再如,由于交通工具、通信手段的完善,也使传统的祭祀感染上了现代化的特色。
2、源于各地区特定的历史人物、当地土特产品,或民间传说的节庆活动。在日本,这类节庆恐怕以再现从平安迁都到幕末平安京的历史风俗的京都“时代祭”为最古,其祭祀内容,是以传统服饰打扮的游行者为主。这种活动,可以有以提高市民的家乡意识和吸引观光客人的两种目的。前者尽可能再现历史,成为传统教育的教材,因而严肃、庄严;后者则不限于时代考证,着眼点在于创造欢乐的氛围。
3、参加者都欢跃舞蹈,由舞蹈本身形成集结核心的集团舞蹈。以同一舞蹈而加强一体感,共有兴奋与疲劳为特征。在日本,较著名者为德岛的阿波舞,并影响全国。高知市从1954年开始,在每年8月9、10、11日三天举行的“约沙可依节”,就是商工会议所观光部受阿波舞的启发,以高知民谣约沙可依小调为基础,由舞蹈大师们编制成舞蹈,成为全国最著名的节庆活动的。1993年参加舞蹈队的游行人员达16500人,高知全市总人口32万人中,每20人就有1人参加。高知县人口为85万,前来观看的旅游客竟逾80多万。这种活动以热闹为特征,音乐贯穿活动始终。虽过于嘈杂,但正因为如此,才于广泛范围内传播了节庆的喜庆意义。
4、以各种体育活动为中心。体育活动系指体育竞技表演与助兴观战的观众氛围。以舞蹈和体育为主的节庆,均源于社群娱乐活动。
5、融汇有与节庆相关内容的综合性活动。如民间艺能表演、卡拉OK大会等强调多样性的节庆。这类活动,由爱好者促成,为爱好者提供舞台,以自娱自乐为主,参加者多有同好。如1982年日本的神户祭,在参加团体中,49%为同好会,16%为企业和官方的行业集团,7%为学校,4%为外国人团体和自发结合的团体。
年节文化最先源于农耕文化。城市文化,则是脱胎于农耕文化的消费文化、情报文化和现代文化。因此,传统年节文化与城市年节文化,必然处于冲突与融汇的状态。例如:
1、传统的年节活动主要以农耕仪礼为背景,是村落共同体的行为。在村落这种共同体崩溃、以第三产业为主的城市中,以农耕仪礼为背景的年节活动日趋衰落。日本的“七五三”、“花祭”或“端午节”,尽管是以孩子为中心的祭祀,但基本上都是共同的集体活动。然而,今日的活动范围却绝大多数都是“七五三”与家人、“花祭”与友人一起渡过,表明因活动内容的不同,而以不同的对象为母体进行。
2、年节的内容由有神向无神;由祭祀向娱乐而发展。据民俗史料,新年本是迎接先祖 灵魂(年神)的日子。可是,如今迎接新年的准备越来越简略,过正月的期间和仪礼大大减少,已不再是迎年神的神人共食年代。不仅家中没有了神,而且以年轻人为代表,甚至年三十也要外出旅行度过。
据日本广播协会舆论调查所的《日本人的宗教意识》调查,相当多的日本人认为年初一参拜神社佛寺,是一种全民性的活动。盂兰盆节时为先祖扫墓,也是重大的国民活动。然而,当被问到“你是否有信仰”时,明确表示自己“有信仰”的日本人,在各项调查中,却都只占30%,一般日本人都认为自己与欧美人相比,并非是宗教性的国民。
传统的岁时节日已渐渐在当代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淡去影响。这一点,从笔者根据1992年由三特利流行研究所、1993年由三和银行所进行的两项关于日本家庭岁时节日情况调查,以及民俗学者石井研士对三所大学在校生的调查结果等资料归纳的下表中,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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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社会科学院科研局网站 2003-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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