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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进一步发挥好春节在优质教育方面的作用
（一）非遗保护教育的中国实践
中国向来重视传统文化的保护与传承，自加入《非遗公约》以来，中国的非遗保护工作已取得举世瞩目的成绩，特别是在非遗保护的教育方面大胆探索实践，走出了一条符合中国国情的成功道路。
在中国的非遗保护传承中，高度重视传统传承方式即非正规教育的作用，在非遗代表性传承人的认定中通过强调传承谱系，保证了传统传承方式的严肃性和权威性。在《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认定与管理办法》第九条中规定：公民提出国家级非遗代表性传承人申请的，要提交申请人的传承谱系或师承脉络、学习与实践经历。在“第六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推荐申报表”中明确要求，在“传承谱系或师承脉络情况”表项中应从申报人开始至少上溯三代填写师承授徒情况，包括至少三代传承谱系情况（注明师徒关系），以及每代传承人同门人员简要情况。在“授徒传艺情况”表项中需简要介绍申报人徒弟情况，如有再传徒弟，一并简要介绍。由此可见，中国以传承谱系制度保障了传统传承方式的有力延续，该制度同时也保证了实践在传承中的作用。
与此同时，中国也高度重视正式教育对非遗保护的作用。2013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成都召开“成都国际非物质文化遗产大会”，隆重纪念《非遗公约》通过十周年，发布了成果文件《成都展望》，强调非遗是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保证，并呼吁非遗在正规教育和非正规教育的课程设置中应占据重要位置。
包容性教育的目标是让所有人都具备在未来的世界中生存的技能，为此，包容性教育应包括非物质文化遗产所承载的知识等相关内容。因此，我们呼吁教育工作者、相关机构和政策制定者承认非物质文化遗产在正规教育和非正规教育的课程设置中应占据重要位置。
该次会议的贡献被写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遗公约》缔约国大会第6次会议关于修订《操作指南》的有关文件中，为《操作指南》新增第六章发挥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2015年，原文化部和教育部联合启动了“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群研修研习培训计划”（以下简称研培计划）。该计划用大学的教育资源为传承群体开展知识和技能培训，至今已连续实施10年，共计149所院校参与，举办培训班近1400期，直接培训学员近5万人次，在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这是中国正规教育支持非遗传承的经典案例，比上文提到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017—2019年实施的“在正规和非正规教育中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计划启动时间早，延续时间长，培训人员多。
2021年，中办国办印发《关于进一步加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意见》，提出要促进传统传承方式和现代教育体系相结合，拓宽人才培养渠道，不断壮大传承队伍；提出要将非遗内容贯穿国民教育始终。这为非遗进中小学课堂、非遗进入职业教育，推进非遗学科建设提供了强大政策支持。
文化和旅游部及教育部有关司局在2023年、2024年联合举办了两期面向高校教师的非遗保护理念培训班，加大了非遗师资队伍的培养力度。在非遗保护的教育观念上也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早期民俗学领域常见的那种用民俗来对民众施行教育的客位教育观，已为注重传承人的主体性、注重站在文化持有者的立场来理解其遗产意义的主位教育观所取代”。显然，上述工作为非遗助力可持续发展的优质教育提供了良好的政策环境、社会环境和学术环境。
（二）落实保护措施，加强春节项目的保护传承
在春节项目的申报文本中，提出了“相关社区、群体和个人自觉实践该遗产项目，与教育机构相互配合，通过正规和非正规教育方式积极开展传承活动”的保护措施，这既是中国正在开展的保护工作，更是向国际社会做出的保护承诺。事实上，“进一步对代表作名录的宗旨作出实际贡献进行更广泛的思考，这也正是申报工作和履约工作的长远意义所在”。下一步的工作，是要从可持续发展的多个向度探索进路，总结中国实践，提炼中国经验。落实好保护措施，这就需要进一步厘清以下几方面问题。
第一，可持续发展理念是《非遗公约》的核心。一方面，非遗的存续要顺应可持续发展；另一方面，非遗对可持续发展具有驱动力和保证作用，是可持续发展的战略资源。非遗生存于社会环境中，并随着社会的可持续发展而不断传承创新，发挥着自身的影响力。这两者是辩证统一的一体两面、相互依存，不可只重其一、有所偏废。非遗的教育也要在两个方向上同时发力，以正规和非正规教育支持非遗传承是一个方向，非遗为教育提供内容和方法、助力提升全民优质教育是另一个方向。
中国的非遗保护工作提倡非遗融入当代生活的理念，其实就是非遗与可持续发展相互依存的实践探索。履行《非遗公约》义务，落实保护措施，必须在中国的政策法规框架内，在中国具体社会条件下，依据项目的实际传承情况而进行。但非遗融入当代生活，目前还仅停留在理念层面和试点探索阶段，还没有硬性划定涉及的领域，也没有出台具体措施和方案，更没有建立评估指标。
《代表作名录》项目的申报，明确强调其对可持续发展的贡献，意在将非遗在几个重要领域中的作用标示出来，提醒缔约国不仅承认非遗的作用，还要充分发挥非遗的作用。《全面成果框架》所提出的各项核心指标和评估依据，是缔约国开展履约行动、提供定期报告的参考标准，虽然是技术性措施，但却是对方向性的一种保障，这种方法是值得我们学习、研究和借鉴的。
第二，春节项目的内容太过繁杂，其组成部分如列入国家级非遗代表性项目名录的其他春节项目、元宵节项目，以及年画、舞龙、灯会等项目，都没有直接写入申报材料的清单节录，导致各地对谁是该项目的保护主体还不是很清晰，各地方和相关项目保护单位对自己在保护履约方面的责任和具体任务尚不明确。在春节项目列入《代表作名录》后，必须开展从国家层面到地方层面的动员部署，制定相关的地方性、行业性措施，并调动与春节有关的包含国家级代表性项目在内的各级代表性项目的积极性，有力发挥各级代表性项目在春节传承中的标志性和引领性作用。
春节是全民性的社会实践，必须由全体人民共同参与，而绝不是社会公共服务或专业机构职能所能替代的。民众作为春节的实践主体，其广泛参与是必不可少的。要充分相信和依靠广大民众在春节保护传承中的主动性和创造力，推动形成全民的自觉实践，以传统的传承方式让春节所承载的知识、技能和道德情操在每一个社区、每一个家庭代代相传。
第三，从中国目前非遗保护的实际来看，十大门类的存续状况和保护传承情况差异很大。其中，传统美术、传统技艺类项目在中国传统工艺振兴计划和研培计划的推动下，在精准扶贫、乡村振兴的国家战略引领下，保护传承活力迸发，已经普遍在非遗融入当代生活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传统表演艺术项目在国家相关政策的支持下，保护传承情况也在逐步向好。但我们所倡导的非遗融入当代生活，不仅是非遗的表现形式和非遗产品融入当代生活，而且非遗所承载的思想观念也要融入当代生活。非遗在千百年传承发展的过程中，必然夹杂着一些历史局限所形成的不符合可持续发展的陈旧观念，这就必须随着社会的进步而不断更新发展。
从春节项目的申报材料来看，在中小学手工课程、职业院校技能培训等方面，正规教育发挥的作用较大。涉及春节的民俗礼仪、价值观念等方面的教育，在高等院校主要面向管理者和研究者，而这部分内容恰恰是民众最需要的。非遗所承载的人民淳朴的道德情操和价值观念，通过无所不在的民俗礼仪，以多样化的表现形式呈现出来，成为民众日常生活中约束面最广的行为规范，对维系社会稳定发挥着独特作用。
年俗由来已久，许多习俗做法、约束轨范，其阐释解说莫衷一是，经常使人无所适从，甚至产生变相和附会，使不良思想观念得以滋长。要发挥春节对可持续发展优质教育的贡献，就是要把百姓日常生活中的家国情怀等思想理念阐发出来，展现更多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民俗礼仪，强化共同价值观念，弘扬中华传统美德，培育社会公德。在这方面，正规教育发挥作用的空间是巨大的。
四、结语
2027年，中国将提交春节项目的第一次履约报告。落实该遗产项目对可持续发展贡献的相关工作相当艰巨，具体任务涉及面广，千头万绪。6个优先行动领域的工作应该齐头并进。教育关乎传承，“教育能够加速实现所有可持续发展目标，因此教育应当成为实现每一项可持续发展目标的战略的一部分”，必须是抓总的、先行的、全面的、持久的。要进一步加深春节对优质教育贡献的研究，有效推进正规和非正规教育的协作与互补，持续为优质教育提供内容和资源，在非遗融入当代生活中不断传承创新，不断开辟中国非遗保护与可持续发展相互促进的实践之路，并在世界文明交流互鉴中作出突出贡献。
（原文来源：《民俗研究》2025年第3期，注释及参考文献见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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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程浩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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