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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勤建]江南鸟(日)神话崇信的传播和衍化
  作者:陈勤建 | 中国民俗学网   发布日期:2009-04-16 | 点击数:19097
 
少昊氏以鸟名官的事实蕴含着什么样的文化隐义呢?我以为,这可能是鸟类(尤其是候鸟)在少昊氏族的农业生活中发挥过巨大作用所致。少昊氏族很有可能使用过一种“鸟历”,即主要通过观察各种候鸟的来去、鸣叫以确定季节,从而安排播种、收获等生产和生活活动的自然物候历法。
晋王嘉《拾遗记·少昊》条云该氏族:“刻玉为鸠,置于表端,言鸠和四时之候,故《春秋传》曰‘司至’是也,今之相风,此之遗象也。”表,即标竿,制玉鸠于标竿之顶端,犹如日本弥生时代就有,现在还流传的鸟竿。至于玉鸟(鸠),日本绳文时代遗迹也有不少出土,两者的关联也是明显的。司至,至,冬至,夏至,指此(候)鸟夏至来,冬至去,故知四时也。相风,即请风鸟。古时测风之器,以木或铜为之,形如鸟置屋顶或舟樯上,以候四方之风,在晋时此风颇盛行,《金晋文》中赋“相风”的甚多,故云“今之相风”。鸟形器置于竿,本意大约还是为农事、生活提供气象状况,仍是远古“观鸟试时”传统的流变。从郯子所述看,当时的少昊氏已是一个具有相当规模的农业部落。农业生产与历法有密切关系,少昊族大约已能通过地上物候的变化特别是候鸟季节性来往、鸣叫来确定季节。少昊族不仅有掌管四时的鸟官,还有作为“凤”的历正总管,形成一个非常严密的指导农业生产的司时的管理机关。
 
 
再次,鸟日信仰的融合与合流,诞生了对两者合体的化身——阳鸟的崇信和偶像,从而将鸟(日)崇信推向了更广阔的领域。
民俗调查中,我们发现,流传在浙江丽水畲族民间传说《阳兆鸟》是现存太阳与鸟相生相息、互为一体的典型事例。阳鸟何等模样,畲民也说没见过。传说中说,阳鸟为阳光普照大地,与魔鬼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斗争,每天要冲破十二层囚笼铁狱。其间,我们嗅到的都是太阳自身的气息。阳鸟与太阳,在精神内涵上实为一体,阳鸟即是太阳的灵魂,这与中国古籍中所述“日为阳精”是不谋而和的。
中国民俗信仰有一个特点,总是努力将无形的崇信对象转化为具体的偶像。稻作区先民在追踪鸟(日)崇信的化身附物时,曾把炽热的敬仰投射于鸡(雉)、鹰、燕鸟等玄黑色的鸟类及虚幻的凤等。我在《中国鸟文化》一书中曾作了一个归纳:世俗的太阳鸟——鸡,神圣的太阳鸟——凤,失落的太阳鸟——燕(玄)鸟,巫术的太阳鸟——风筝。限于篇幅,不一一介绍。在这些鸟(日)信仰的附身中,我以为鸡是更突出的,它是中国人精神中的太阳鸟——凤的原型。搞清它在鸟(日)崇信中的意蕴,对于认识日本的鸟(日)信仰和鸡神崇敬、射日神话、追日神话是十分有益的。
江浙流行的世俗观念认为,鸡与其他鸟类不一样,它与太阳本是一家人。流行于浙江舟山地区的一则民间传说说道,相传在很久以前,大地一片漆黑,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当时神界有三姐妹,分别为太阳、月亮和鸡。鸡是太阳月亮的小妹妹,受封为鸡神后,每天司时,“鸡鸣五更”,招呼两位姐姐太阳和月亮。为此,民间干脆将鸡与太阳合为一体,称鸡本来就是太阳变形而来的。流传于浙江丽水山区畲族民众中的一则古老传说《金鸡与太阳》说,鸡是由后弈射下的九个太阳中的一个变成的。它与剩下的一个太阳联合起来,鸡鸣日升,以防后羿再射日。
因为金鸡啼叫后太阳才出来,所以,畲族人民称它为“神鸡”和“报晓吉祥鸡”,而且还把雄鸡画成图像,祭祖时挂在大门口的左侧。鸡是落地的太阳变成的,人们尊其为“金鸡”。所以,鸡或金鸡,实际上就是远古先民所信奉的太阳鸟在现实中的偶像。80年代初,我赴江苏昆山陈墓镇采风,觅得一民居脊吻,一古拙的雄鸡,似在昂首高叫,胞腹里,一轮宛如太阳的圆圈和光芒极其夸张地突现在砖质鸡体的表层,形态与七千年前河姆渡文化遗址中匕首柄上连体双鸟纹如出一辙。我以为,这就是金鸡或谓太阳鸟的典型形象。《周易纬·通卦验》云:“鸡,阳鸟也;以为人候四时,使人得以翘首结带正衣裳也。”其中直呼鸡为太阳鸟并说明了其司时的功能。汉许慎《说文解字》亦云:“鸡,知时畜也。”我们的古人对鸡表示了极大的尊崇和敬仰,重要的祭礼活动都以鸡祀祭。
《山海经》云:“祠鬼神皆以雄鸡。”鸡在古代民俗里具有无上的神力,排位还在驱鬼辟邪之神郁、垒之上。《括地图》曰:“桃都山有大桃树,盘屈三千里,上有金鸡,日照则鸣;下有二神,一名郁,一名垒,并执苇索以伺不祥之鬼,得则杀之。”金鸡于此高高在上,似处统帅地位,故古代民间新岁禁鬼逐疫首先用鸡:“门户用鸡”,即“杀鸡著门户,逐疫”或“贴画鸡,或斫镂五米及土鸡于户上,悬苇索于其上,插桃符其旁,百鬼畏之。岁旦,绘二神披甲持钺,贴于户之左右,左神荼,右郁垒,谓之门神”。
由此可见,古代门户辟鬼逐疫,主要借神力于鸡,门神仅是鸡关照下的两员大将,他们得以镇不祥之鬼,其法力也来之于悬挂其上的具有神秘力量的鸡。
为此,古代虔诚地把鸡抬到最高的位置加以顶礼膜拜。《荆楚岁时记》引董勋《向礼俗》曰生日“正月一日为鸡,二日为狗,三日为羊,四日为猪,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正旦画鸡于门,七日帖人于帐”。“旧以正旦至七日讳食鸡”。“正月七日为人日”,排在最后。
在浙江民间,鸡在世俗中成为极重要的神灵,神话传说中,天地开辟的大神“盘古长着鸡的头,人的身,整个身架便像只盘笼鸡在里头盘着”。世上的万物,是由鸡形的盘古化身出来的。
我国古代盘古神话的记载本来就不多,三国以后的学者,基本上依徐整之说,对盘古的巨人形象似乎已成共识,没有异说,对他的由来,更是无记载说及。今天,浙江古越民间流传至今的盘古神话,却为我们重新认识盘古的本来面貌,提供了新的视角。据绍兴县樊江分后堡文盲老妇胡大阿珍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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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来源:学苑出版社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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