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此前所说的广为传播的一套本国现代性的可能性就位于这些裂缝之内——你们现在能够理解我的意思,我们讨论的是从不拒绝现代性的社会,但这样的社会不相信现代性总会像寄给他们包裹的形式自动出现。从文化上看,这一秩序策略不能在前沿阻止西方化的科技现代性浪潮。但是,按照我的理解,他们会继续从下层偏转或转换现代性规则,采用这种办法,他们就可以建构我想称之为的“一种新型的本土主义”(a new kind of lacalism)——这种本土主义不具有自足自给的特殊性,可以这样说,它出现于全球范围之内(不是全球化的简单反映)。
这一本土主义不仅仅是将要死去的过去的残余。它是一种崭新的东西:是全球化带来的影子。它是在全球化浪潮的全面冲击下总是被搁置在一边的东西。它反过来会打扰和扰乱那些看上去是全球化的文化殖民的东西。它就是哲学家所称之为的全球化的“外部构成”(constitutive outside)。也就是说,任何身份认同总会把一些东西留在外部。确实,要知道一个东西是什么,就要知道它不是什么,所以任何东西都是从外部构成的,这个外部就是它包括不了的东西,或者它不包括的东西。正是在这里,我们在全球化的所谓全景渴望的中心发现了特殊的和特定的差异性转向终结。在这个意义上讲,本土没有固定的超历史的品性。本土并不总是表现为传统的惯例,或家长制的权力形式,或者每个人从一开始就做的东西。本土用不同的接合时间来抵制这一冲击。它没有固定的政治碑铭:有时它是进步的,有时它是自然发生的,有时它是批判性的,有时它是革命性的。本土没有固定的政治品格,所以你也就可以像往常那样甩给它一套政治包裹。它出现在许多场所——最有意义的场所之一是从边缘到中心的移民,无论这种移民是有计划和无计划的,是自由的还是强迫的。事实上,即使是在现代化工程的中心地带,我们都将继续生活在不同的时间安排中:个人时间、家庭时间、工作时间、社交时间、非社交时间、欧洲时间、欧洲以外的时间。我们都会占用不止一个这样的时间。
我一直试图用一种粗线条总结性和总体性的方式来描述差异性在全球不同层面、不同方式的持续播散。它对不同的层面产生了不同的影响。我想强调这种影响效果的不平衡性和未完成性。在最后,我想做的是简要检验政治理论和社会实践的两种含义。差异性的播散就是把这两种含义带给了我们赖以安身立命的社会。
我们首先关心的是差异性和等同性的张力。社会正义、终止种族暴力和种族歧视;更广泛的社会平等、保证每个人作为公民固有的公民权利和社会权利——对平等的承诺为所有这一切工程奠定了基础。我们应该立即注意到——平等所祈求的发生频率是赋予性的,而平等思想也是相当不明确的。支持普遍性公民权利的自由派理论家根据国民民族主义和个体自主性原则,不相信在主流公众生活中有任何意义上的差异性。差异性应该保留在私人领域。他们认为在这些时间内,可能有差异性。我却认为他们将现在的公众范围和现在的私人范围严格地区分开来,是太过勇敢了。然而,他们提出的平等——平等的机会、平等的竞争、平等的所谓游戏领域(我要是再听到“政府的联合办公”这个术语就好了——它属于词典语言,真的应该被抛弃)……这就是他们脑子里的那种平等,平坦的游戏场所的平等,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同一起跑线上起跑。当然,我们有不同的才能等等。我们都将在不同的地方结束,但那是游戏。当然,这是平等的负面版本,它来自古典自由主义的保留剧目——不管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它承诺结束强制,进入社会竞争,否则,大家会认识到没有更广泛的社会或集体责任。像这类自由主义话语的普遍性,现在似乎已变成了,它从没有在紧要关头为特殊群体带来社会正义;或者意识到集体不平等的持久力量;甚至承认,作为人类,我们是要对话的——也就是说,我们都内在地依赖于其他的人和“他者”——我们不仅仅是民族的可数原子,而且也还总是被嵌入在不同的特殊关系和生活形式中,在这里,他们具有自己真正的权利、要求和需要。
种族主义是这样的一种特殊主义,他们顽固地拒绝屈从适应权利、正义和“美好生活”的负面效应。这是因为种族主义所建构的差异性是在比公民权、平等、个体自主性的礼仪性运作更深的层次上运作的。种族主义远非像过去那样有一个平台,它在当代世界中形式已经从根本上扩展了,这就使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对于有色皮肤或反犹太主义的生物学意义上的种族主义,我们现在必须在种族主义递增的形式中再加上文化差异、种族暴力和清洗、宗教偏见,这些形式自冷战结束和种族化冲突以来就已经存在了。这意味着,我们以愤世嫉俗的智慧所定义的种族正义和社会平等的反种族的老黄历不仅仍起作用,而且还被迫得以加强。现在它的要求比以往更强烈,这是因为抵制种族压迫、种族不公正和种族暴力的问题被多元文化社会中的新要求弄得更加复杂了,不是消极地消除不利的方面,而是积极地对作为社会基础的差异性进行确认,这种差异性也成为政府运作社会行为的积极目标和作为政治目标而传递的积极目标。事实上,多元文化转型,作为我们所体验到的一种状况,是可以和种族主义共存的。在多元文化主义和种族主义之间,并没有内在必然的矛盾:两者都可以兴旺发达。自庆祝风潮号客轮(Windrush)4到达英国的那一刻,英国就已经祝贺自己成为跨越国境线的多元文化社会了。而在这种庆贺声中,斯蒂芬·劳文思(Stephen Lawrence)案件5的调查也开始展开了。这两件事能够互相抵消吗?一点也不能。两者都存在,两者都是真实的,两者都可以在一个社会中发现。
除了由主流多数94%的一致意见联合起来的这个社会之外,我愿意对多元文化问题大体地做一个估计,把它分成三个部分。第一组主要是年轻人和生活在城市中的人们,他们离了多元文化就不可能理解现代生活。他们就是不会理解现代都会中人们在种族和文化上是同质的:他们是赞成多元文化的。另一组的人们注意到多元文化已经发生,但认为你对此不能做任何事情。他们大部分都从大都市中心迁移出来,他们认为只要他们不去东南部或大城市,多元文化就会远离他们,肯定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子女们。第三组是对多元文化充满敌意的人们。他们认为多元文化破坏了他们所拥有的一切,他们不属于所谓的主流自由社会,而多元文化却要为这一社会背书。他们中的少数人已完全武装起来,时刻准备向多元文化捅刀子,把它扔进泰晤士河,或把它弃置到他们路过的大街上。这就是目前由多元文化转型所带来的真实情况。多元文化不是某种自始自终都被当作“大事情”的一致和同质的联合体。我们就不必再说得太多了。
由这种情况,尤其是在少数族裔当中又出现了一种新的主张。我认为,这种新主张是针对真正普遍的种族正义的,是针对主要社会和经济发展的平等结果的,还有就是针对承认差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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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学术中华 2006-06-09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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