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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志浩】我为什么研究城市?

【谢志浩】我为什么研究城市?

1985年,我从河北省冀中平原的一个村庄,来到古都北京上大学。那时候的北京,还可以平静地读书、思考,没有现在这么喧嚣。我读书向来比较杂,按照郑也夫先生的说法,是吃杂食。对于地方志,我很有兴趣。所以喜欢翻一翻描写北京的书。当时,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毕业后,分配到一个非常荒僻的城市,读到梁思成先生的传记,老先生对北京城市的热爱,令我非常感动。当时,对老先生的这份心意,并不是特别理解。心想:一座古城,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但是,随着北京大规模的建设,却是对北京文脉野蛮的破坏,这时,我才懂得了梁先生的心思。所以,2003—2004年,在北京大学访学期间,眼见惨不忍睹的北京老胡同,老房子如秋风扫落叶般,在地图上消失,一种难以排解的惆怅涌上心头。只能发愤购买北京史籍,寄托自己对文化北京的伤痛。《北京市志稿》、《日下旧闻考》、《北京城市历史地理》、《古代北京城市管理》、《北京街巷名称史话》、《胡同及其他》、《北京的胡同》,就是那时候购买的。当时我住在圆明园附近,曾经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寻访京华旧迹。古老的胡同、四合院大规模迅速消失,胡同里面的残留的深宅大院,可以说是庭院深深深几许。斜阳残照,我依然拖着疲惫的身躯,踟躇在胡同深处。寻常巷陌,隐藏多少历史风烟。我在想:建设新北京,为什么非得把老北京拆得面目全非?这样拆下去,到底伊于胡底?我并非看不惯新楼,而是觉得城市更新,没有必要将旧屋连根拔起。在城市建设中,主事者似乎还在延续五十年代的“斗争哲学”,和谐社会的理念,需要共生的生态观,遗憾的是,在新楼和旧屋方面,没有统一在一起。我们太过于喜新厌旧了。北京新的,让人心痛。
北京从来都是一个历史概念,因为正是北京的历史,形成了北京的光荣,带给我们梦想。所以,北京的老楼旧屋,恰是北京历史文化的载体。他们至少与皇家园林是等值的。对待承载着历史的胡同和院落,恐怕与我的老家不一样,不能说拆就拆了。但是现实愚弄了所有对北京历史文化怀有热心的人们,也许有一天,北京除了故宫、景山、天坛、北海、颐和园,北京四合院,只剩下一处中南海。
中国的城市,多像北京一样,正在丧失记忆。
我开始读一点城市社会学的书,郑也夫先生《城市社会学》的书,就是这时候读到的。汲取了城市社会学的营养。费孝通先生“小城镇理论”曾经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种印象在我那篇《开满鲜花的田野——播种者费孝通》小文中,已经开始进行初步的反思。感觉中国城市化如果只有小城镇的一条小路,那中国什么时候才能够使村民变为市民呢?我自己来自河北省冀中平原的一个村庄,我们镇上也有几个乡镇企业,但是除了我姐姐短期曾经在镇上棉油厂打过工,企业周围肮脏的样子,使得村民一点迁移过去的兴趣都没有。
郑先生的《城市社会学》,使我沐浴在一种理性的清明之中,我开始想一些城市社会学方面的问题。我看到,在当代中国学术地图中,社会学是相当不成熟的一门学科,这当然是由于被取消了近三十年的缘故。在社会学的分支学科中,城市社会学又是最不发达的学科。这种不正常的情形,当然也是有着深刻的历史背景的。令人费解的是,我们早就发展工业化,以便尽快实现现代化,但是为什么对城市化似乎没有心理准备呢?
我想在一个大的格局中,思考城市社会学,但对于我的学术能力来说,几乎是难以达到的。我希望能够使得城市社会学更多一点人文性,希望能够将城市史学、城市地理学、城市哲学、城市政治学、城市文化学与城市社会学比较和谐地融为一体。不错,社会学者原来特别关注城市社会的问题,直到现在,中国主流社会学家们,进行城市社会学的研究时,似乎非常崇尚实证,注意看到社会问题,
他们所遵奉的“多关注些问题,少谈些主义”,我们更喜欢谈一些主义,这种反潮流的精神,来自我所尊敬的郑先生,如果说,我们这本城市社会学还比较“好玩儿”的话,那是受了郑先生《城市社会学》的启发,我本人更愿意把此书作为对郑先生《城市社会学》的阅读札记。误读之处,欢迎各位学友切磋。
文章来源:http://xiezhihao.blog.hexun.com/1726131_d.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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