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佾

队屋屋基下　　乡村记忆之1５
　　
　　现在想来，我们小队的队屋，似乎是是大队上最漂亮煌一栋。东边是一队的就是一排土墙泥房；二队呢，倒是砖屋，与学校大院相距百余米，跟我们队屋一样，只是一上一下而已，也是只有一排，这两个队屋都只有一层。西边四队的，晒场比我们队上还宽大，二层楼的队屋，依然是泥砖墙，五队的又是一层高屋了。只有我们的队屋青砖黑瓦，两屋楼，木板密铺，走在上面咚咚响。早些年，大队的队屋，才因此选择在我们队上吧？不仅仅因为我们这儿是菜园子中心，县城之南，三面环山如箕，一水西来如抱，这儿就如同一个大极晕，正中就是我们的队屋这一块呢。这也是解放前，大地方杨晓波也选择于此盖房建院的缘故？而建造队屋时，杨晓波整个一大片院落的破败，那些青砖青石板是不是都集聚于此？
　　青石砌基，泥浆勾缝，一米多高石灰白，是泥砖墙体，夯土板墙，特别醒目。黑沉沉的黑瓦，更是显出周围青石板屋顶，茅草屋顶，少量的黄瓦（那是一种窑里没烧透的残瓦，泥性重瓦性轻，多次雨水淋后极易软化成泥的），极少量的黑瓦盖屋顶。我们很少注意到这些，只是现在想起，略略有淡淡地影子，一幅画面闪现在脑海罢。只记得那石灰白的墙基，还有墙基两侧，正中那道大门两边的洞口。队屋大开间，比任何一家盖屋的都宽，也较私人盖房进身要长；虽说是三间，相当于五间宽窄，深度也有一般人家房屋的两个长的。跟今天的新式房屋——复式楼一样，高门槛，比一般门槛高一倍，我们要进入得高高提起腿，侧着身子才能进入的，进大门后，就看见五张领袖像，正中是毛主席，左边马克思恩格斯，大胡子很威武的盯着门口，右边是列宁斯大林，大胡子翘翘着，很生气地样子。严肃紧张的气氛，就从四人身上透出，只有中间的毛主席，高兴地洋溢着喜气，这间屋就因着这一点而充满活力。后墙有一沿三四米左右台阶，跟后墙两边的侧门相连，大堂左右两面墙，前后各有一道门，门槛高高的抬起，堂屋靠近前后墙地方，有三级石阶，小孩子得使劲抬脚，才可以踩上去。堂屋就形成一个塘样式，四周高而中间低，不知有什么讲究？这是不是是追求四水归池而专门建造的？今天的复式楼，是不是也追求这个效果？侧屋内，地面铺木板，厚厚的两层，中间夹杂得一层是黄土掺杂谷壳，隔水防潮效果是最好的，也是农村居家民户铺土楼的常规选择，不同的是用竹棍密排两层，用不起木板罢了。据说是仓库，保存环境的干燥，通风，多年后里面的物品也不会损毁的，更不会有蛇鼠的。
　　大门两侧的洞，墙基处四四方方青石砌就，高低一尺余，宽窄近两尺，这是不是专门为我们进出而留下的呢？
　　玩腻了老鹰捉小鸡斗鸡跳房抢山头，也不是可打猪草挣钱买鞭炮冰棍的时候，我们集聚在队屋前，看着这两个洞口，神秘幽深的黑暗，眼光只能看见一方斜斜的光线，透进去半尺左右，密密麻麻的尘粉，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飞舞着，里面究竟有些什么呢？三打过后的白骨精样妖怪，会不会在里面安家？有没有一个老鼠，穿着红红的小袄，拖着摇摇晃晃的油瓶，在里面嫁女儿？蛇会不会在里面等待着化龙？就差最后吃一个人吸他的血肉呢？欲进不敢欲退不甘的我们，迟疑不决地徘徊犹豫着。一个声音说，更可能有一件宝贝，如同孙悟空那棍能够大小如意的棒子，在里面等着我们去呢？就是一个洞罢了，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怪物妖精？那我们出手板白背吧？一群人盯着对方，双手背后捏拳头，一，二，三，出手，只有你是手背，第一个啦。一，二，三，只有一个手板，第二个，是你哟。一，二，三，呵呵，第三个是他。锤头剪子布，好我翦了你的布，我最后一个啦。黑走过来，你们在干啥？准备玩什么游戏？我也来一个。一群伙伴里，最胆大的他，听说钻洞，黑转眼看一眼队屋两侧的，屋基处两个洞，里面没啥，上次我进去过，只有几根柱子，撑着屋子的。低下头，黑就爬进去了，两只手撑在地面，两瓣屁股如一个冬瓜，圆滚滚的朝里滚去。哦，排最后一个的，低头就跟上，我才是第一个呢，一只手拉住裤子，把钻进去的往外扯。排第二的，转身跑到另一侧的洞口，低头就钻进去了。
　　黑暗，阴沉，一线线的蛛丝，密密麻麻地，杂乱纤织，地面很干净，什么也没有，眼前只有两上光亮的洞口，那是队屋后墙的出口，一道光亮柱子，斜斜地钻进来，为我们指明了方向。里面有一多高，弓起背，咚咚沉闷地响声，是木板，爬下身子，冰凉，黄泥地面平砥如镜，一排柱子，青砖砌就，相隔几米一个。黑蛇一样的爬行，身子扭动着，就转到墙边那一片，贴着墙走，这砖上有字呢，黑说，怎么会有字？是谁个在里面写下的？蛇样爬行一群聚集着，是我写的，黑说，黑到此一游。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粉笔，这可是我偷偷从李老师的盒子里，拿的一支。每个人写一句吧，只是看不到，嘀咕声在压抑沉闷地洞里，很响亮，似乎在打雷样。还是出手板手背？喊叫声为准？手板手背，锤头剪子布，又一次确定顺序，每个都在墙基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一星火花忽然闪现，黑嚓的一声，亮出火柴，细细地一支棍，顶上一朵弱弱的光圈，飘忽闪动着，把他的脸照得一团白，一圈黑，鼻子嘴巴高高的，两个眼眶成为洞，妖怪山鬼的故事闪现脑海，啊，有伙伴惨叫着，猛地退步，咚的一声，脑袋碰在木板。我要吃了你们，黑怪声怪气地笑时，又是一声惨叫，却是黑倒下去。另一个洞口转过程来的伙伴，从后墙绕过来，给了黑一拳的。
　　火柴杆，在青石上一擦，就会亮的，不用火柴皮哟。黑引导着我们在洞里转来转去，从后墙处转到东边，又从东边墙基处转过来。他又摸出一根火柴，谁个来试试？嚓，一团小小的火星，飘荡着，摇晃着，弱弱的，在暗黑的空间，照亮了一群孩子的眼。这儿也有字呢，在砖块上，谁个认识？
　　柱子砌砖的青色在幽幽地亮光中，闪现出一痕痕曲里拐弯印痕，圆弧样划痕，直直如刀切的线条，那肯定不是自然形成的，也不会是符号，一定是字。只是，当时的我们谁也不认识，现在认识了很多字，而那栋队屋，在几十年前，却早早的拆除了。
　　
　　
　　
　　乡村记忆之一　　差点成为演员？
　　乡村记忆之二　　砚盘里的香味
　　乡村记忆之三　　一泡鸡屎
　　乡村记忆之四　　学校大院
　　乡村记忆之五　　一池荷花
　　乡村记忆之六　　火柴盒里的世界
　　乡村记忆之七　　冰棍
　　乡村记忆之八　　榆钱儿
　　乡村记忆之九　　鸟语
　　乡村记忆之十　　小河沟
　　乡村记忆之11　　拾麦穗
　　乡村记忆之12　　守青
　　乡村记忆之13　　晒场
　　乡村记忆之14　　露天电影
　　乡村记忆之15　　队屋屋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