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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蜀人最崇拜“眼睛” 立人像手握何物引猜想

古蜀人最崇拜“眼睛” 立人像手握何物引猜想

中国新闻网 2011年04月25日 10:41 来源:半岛晨报

  

  本期主题  青铜立人像

  □类别  青铜器

  □文物原属  商周时期

  □文物现状  现藏成都金沙遗址博物馆


  □栏目主持  齐书勤

  □讲解嘉宾  王方

  成都金沙遗址博物馆研究部主任、副研究员

  青铜器,是中国青铜时代的代表,是我国古代社会文明的重要标志,是国家政权和权力的象征。在我国古代的中原地区,早在商周王朝已有了整套的青铜礼器制度,以此来体现社会森严的等级制度。金沙遗址中也曾出土了1300余件青铜器,器物的造型、风格处处都表现出了当时鲜明的地域文化特色。在这批青铜器中,有一件头戴太阳帽的立人像,它的发现又为古蜀文明增添了一道新的色彩。

  造型 身材修长神情肃穆

  这件青铜立人像为圆雕状,由上下相连的立人和插件两部分组成,其中人像高14.6厘米,插件高5厘米,通高19.6厘米。青铜立人像身材修长,神情肃穆地站在插件上。人像的头上戴有一道环形帽圈,十三道弧形芒状饰沿着帽环周边呈反时针旋转,形如太阳的光芒。立人脑后垂有隆起的辫发,辫子为并列的三股,当垂至后背中部时,有一宽带将三股合为一束,再拖至臀部。

  人的脸形瘦削,眉弓突起,椭圆形眼睑深陷,大眼圆睁,炯炯有神。颧骨高凸,直鼻方颐,嘴如梭形,微微张开,两侧的耳朵较大,耳垂有穿孔。立人身着衣、裳相连的短袍,下端长至膝部,因铜器的锈斑尚未清除,服饰的具体情况不明。人像腰间系带,正面腰带上斜插一柄短杖,杖头如拳,具体器型不辨。立人双臂浑圆,左臂屈肘于胸前,右臂上举至颈下,其右臂有凸起的突棱,左臂不见,不能肯定是否为衣袖。双手腕上各有宽约1.1厘米的箍形凸起,不太像是挽起的衣袖,可能是套在手上的腕饰。两只手指尖相扣,双拳中空,形成径约0.5厘米的穿孔;上下两手间并不垂直,形成约55度的斜线,可能原有其他材质的物品穿过上下两手之间。人像的双脚究竟是赤裸还是穿有鞋袜,由于人像较小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没有穿鞋袜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插件好似一倒置的耒形器件,分开的上端分别承托人的双足,在插件上部两根支撑间,有一根类似横梁的东西,现在还不能确定它是尚未清理的铜锈还是本来就有的横梁。横梁状物上残留有少量朱砂,插件下端残存有一些木质的残痕,推测当初该青铜立人像可能是插在某一木质的基座上。

  铸造 除双手全身一次浑铸

  “金沙铜器中绝大部分具有地方青铜文明特色的戈形器、圆角方孔形器、璧形器以及一半以上的像类和装饰类器物,含有与三星堆青铜器铅同位素组成完全一致的高放射成因铅。 ”王方告诉记者。此外,在金沙遗址中还出现了部分含普通铅的器物,而在三星堆遗址出土器物中则完全没有出现普通铅的铅同位素数据,这一结果表明金沙时期一方面虽然仍主要延续利用三星堆时期的矿产源区,但同时也开始多方探求新的矿产源区。

  金沙遗址现已出土的铜器大多为小型器物,大型铜器仅存部分残片。初步观察,金沙铜器铸造工艺技术大多为一次性浑铸,有的器物可能为分段铸造,然后浑铸为一体,或采用附件、主体分铸之法,然后再将附件插入主体焊铆固定而成形。

  这件青铜立人像是目前出土铜器中铸造工艺较为复杂的一件。该器由上下相连的立人和插件两部分组成。器形体虽然不大,制作却相当复杂。由于铜像铸造完毕后通体曾作过打磨抛光处理,上面又附着一些铜锈,器表上已经看不出铸造披缝的痕迹,只是在颈部下还能看到一些泥芯范土,不过可以推测该像一次性铸造不易脱模,可能采用了二次铸接或焊铸等手段。它的圆涡状帽子、伸出的双手、弯曲的手腕,都使脱范成为问题,可以推测,该像除双手可能另行分铸外,其余部分则能够一次浑铸成形。

  对比 金沙和三星堆时代特征不同

  王方告诉记者,在1986年,四川广汉三星堆祭祀坑中曾出土过一件通高2.61米的青铜立人像,其手势与金沙青铜立人像一样。那么这两件大小人像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从造型特点与人物形象看,金沙遗址出土这件青铜小立人与三星堆出土的大型铜立人像非常相似。它们均被塑造成为具有三维空间感的高高站立的人物,脸型也类似,耳垂均有穿孔,都有着相同的手势,手中都应当持握着从双手间穿插而过的器物。不同的只是三星堆大铜立人体态高大,稍显瘦长,发型为笄发,脑后无辫子,头戴复杂的兽面冠,衣着华丽的多层长服,有学者认为这是一种古老的祭服,腰不束带;金沙青铜立人体态矮小,发型为辫发,脑后拖着三股一体的长辫子,头戴简单的圆涡形冠,衣服也是比较简易的单层中长服,腰系带,腰带上还多出了一柄短杖。就人物的面部造型而言,三星堆大铜立人像脸部为方颐,眼睛排列呈倒八字,眼睛形态为中有横棱线的豆荚形;金沙小铜立人像脸为方颐,眼睛横向排列,眼睛形态为中无横棱线的对称的橄榄形。

  金沙小铜立人像与三星堆大铜立人像的帽子、发式、衣服的不同,还可以用其他原因来解释,但二者的脸形、眼睛和嘴巴的不同,或许只能解释为艺术风格的变化。由于三星堆遗址早于金沙遗址的年代关系已经确认,这样我们就可以推测金沙小铜立人像应是沿袭三星堆大铜立人像风格铸造的,因其年代晚于三星堆大铜立人像,所以它才带上了较晚的时代烙印。三星堆大铜立人像的年代在殷墟中期,即商代后期偏早阶段,那么,金沙遗址出土的这件小铜立人像的制作年代应在商代后期偏晚阶段到西周前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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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蜀人特别崇拜“眼睛”

  “眼睛”是古蜀人特别崇拜的对象。神话传说蜀人祖神烛龙之双眼可支配人间明晦,而蜀人始祖蚕丛的形象特征是“其目纵”;古文字中“蜀”字造型也特别突出眼睛的意象。三星堆出土了大量铜眼形器,金沙遗址也有铜眼形器、铜眼泡出土,这是古蜀文化自身文脉传承之明证。对眼睛的神化,一方面与古蜀人的祖先崇拜分不开,另一方面则是古蜀人渴望认识宇宙、内心期望延伸的具象表达。古蜀文明的“眼睛崇拜”现象,在华夏文明中显得十分独特,值得引起高度重视。

  青铜立人像在艺术处理上突出眼睛。青铜立人像运用了“块面”表现方法,使眼睛和眼睑的肌肉特别富有立体感,在视觉上,加大了眼睛的空间感。这种表现方法,在我国出土的同时期青铜人像雕塑作品中,几乎还找不到。湖南宁乡出土的人面方鼎,浮雕的人面像眼睛的表现便极为写实。山东益都苏埠屯出土的人面铜钺,把眼睛“变异”成一个圆圈,这些与三星堆青铜立人像相比较,可以看出,是两种不同的艺术思维、生产过程,对眼睛的突出,几乎成了立人像五官塑造中的重点,这决不是画蛇添足。而是与艺术思维和艺术生产者本身有着重要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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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铜立人引发猜想

  奇特之手握着象牙?

  金沙小铜立人像与三星堆大铜立人像尽管大小有别,但所表现的内容则是一致的,它们都是神情肃然地站在高高的地方,似乎正在主持着一个神圣而重要的仪式。对于三星堆大铜立人像所表现的人物身份,考古界有大巫师、蜀王、或大巫师兼蜀王等多种说法,无论是哪一种说法,立人像所代表的都不会是当时的下层人物,而应当是执掌了宗教权力或行政权力的古族或古国的上层贵族。

  当人们看到这两件铜立人像时,或许都会不约而同地提出同一个问题,他们的手中究竟握着什么样的器物呢?至今,学术界也没有形成统一的意见:有人说是拿着迎接太阳的神树枝;有人说是两手各持有一个祭天礼地的法器玉琮;有人说是握着珍贵的象牙;也有人说是拿着木制或竹制的法具神筒;还有人认为什么也没拿,双手的姿势可能是巫师作法时的一种手势。仔细观察三星堆大青铜立人的手势,发现双手中空的部分并不在一条直线上,如果将两者连线,结果是一条弧线。类似这么大型的弧形物品,目前在古蜀文化中只发现有象牙,三星堆祭祀坑中出土了大量象牙,因此,立人像持握的也许就是象牙。

  象牙在金沙遗址祭祀区内的数量更为惊人,多达百余根;在金沙遗址出土的一件玉璋上也刻画有一跪坐人像肩上扛着一根象牙的图案,这些现象充分说明象牙是古蜀王国祭祀活动中的重要物品。但是金沙铜立人体态较小,双手握出的孔洞也很小,不可能握有真正的象牙,因此,这种手势或许仅仅具有象征意义罢了。但不论它们手中持有的是什么物件,那一定是一个献给神灵或祖先极其珍贵的神圣礼物。

  太阳帽饰暗喻闰月?

  小铜立人头上戴的插有旋转的弧形芒状饰的涡形帽圈,应当象征着光芒四射的太阳,这一造型与金沙遗址中出土的“太阳神鸟”金饰相似。所不同的只是,“太阳神鸟”金饰的太阳为十二芒,呈顺时针旋转,而小铜立人的帽圈为十三芒,呈逆时针旋转。太阳的光芒本是不可数的,金沙遗址这两件太阳象征物的光芒数量其本身可能并没有更深层的含义,当然也不排除金饰件的十二道光芒象征一年的十二个月或每天的十二个时辰的可能性,如果是这样的话,铜立人帽圈的十三道光芒会不会是对闰月的一种暗喻呢?

  《礼记·郊特牲》云:“郊之祭也,迎长日之至也,大报天而主日”,头罩太阳光环,手持献祭之物,站在高处的青铜小立人,更俨如一个光明的使者,或太阳神化身的形象出现在祭祀活动中,这一造型正是古蜀人祭日迎日活动的具体体现。青铜立人像与“太阳神鸟”金饰不同,它头顶十三根芒状饰,与之相类似的图案在河南偃师二里头三期墓葬中出土的一件镶嵌绿松石圆形铜器上也曾有见。这件圆形铜器“周边镶嵌61块长方形绿松石片,大小相同,排列均匀,形似钟表刻度。中间镶嵌两圈十字形绿松石片,外周较大,内周较小,每周13个,相间排列。 ”这两件器物虽然都有十三道纹饰的呈现,但是否是古人根据天相的观察,具体是否是对闰月的表现目前尚不能确定,只是这些图像都代表了远古人类对太阳的崇拜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金沙青铜小立人的发现,从一个侧面揭示了三星堆遗址与成都金沙遗址的密切关系,反映出了两地都有着共同的原始宗教信仰和类似的仪式规范。从艺术的角度来看,这件青铜圆雕作品人物表情丰富,造型上静中有动,虚实结合,充分表现了古蜀青铜雕塑工艺技术已逐渐成熟与发展,因而对于中国雕塑史的研究具有重要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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