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安德明]美国公众民俗学的兴起、发展与实践

[安德明]美国公众民俗学的兴起、发展与实践

[安德明]美国公众民俗学的兴起、发展与实践


  作者:安德明 | 中国民俗学网   发布日期:2008-11-17 | 点击数:2633


  
[提要] 公众民俗学是20世纪中后期以来在美国民俗学界兴起的一个重要的分支学科,主要指的是对民俗加以展现或应用的实践活动、以及关于这种实践的理论探讨。在其兴起和发展的过程中,公众民俗学曾备受争议,很长一段时期受到了学院派民俗学者的批判和排斥。但也正是在与学院派民俗学的争论当中,它引发了美国民俗学界关于纯学术与应用的关系、学术研究的目的、民俗学在当代社会的角色转换等一系列问题的深入讨论,这些讨论,不仅最终加固了公众民俗学本身的地位,而且也进一步促进了美国民俗学理论的发展。本文将主要介绍公众民俗学的兴起背景、发展过程及其具体实践。
[关键词] 公众民俗学;兴起;发展;实践
[中图分类号] K89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7214(2004)03-0091-06

--------------------------------------------------------------------------------


一、公众民俗学兴起与发展过程
公众民俗学(Public Folklore)是美国民俗学界自20世纪六七十年代以来逐渐兴起的一个分支学科,在开始的阶段又被称作“应用民俗学”(Applied Folklore)。它首先指的是关于民俗的实践活动,即在产生民间传统的社区之内或之外的新的语境当中对这种传统的表现(representation)和应用。这种表现与应用,通常是通过传统承载者与民俗学者或其他文化专家的协作努力来完成的②。其次,它也指从学术研究的领域对这种实践所做的批评、研究与理论总结。前者是后者的基础,后者则是在前者获得长足发展的形势下才逐渐兴起的。
作为一种实践活动,应用民俗学最初的产生,首先同60年代的意识形态和政治气候的影响有很大关系。当时,美苏之间的冷战正处于日益加剧的状态,美国除了在军事、政治上不断强化自己的力量之外,在文化上,也十分重视强调自身的独特与强盛。1968年在得克萨斯州举办的盛大的“半球展览”(Hemisfair)活动,其目的就是为了明确美国在西半球的地位,认识美国文化与拉美文化之间的联系,并在某种程度上对拉美国家产生一种威慑作用,其中所包含的政治意味是十分浓厚的③。在这种活动当中,有很大一部分内容与民间生活相关,因此它又吸纳了一批民俗学者来参与相关的组织与策划工作。这些民俗学者,既包括许多州的政府机构从这一时期开始聘用的专职的“州属民俗工作者”(state folklorist)——他们的任务主要是负责策划组织民间节日、博物馆展览、博览会等活动,也包括一部分学院派的民俗学者——上述半球展览活动当中,就曾吸收了理查德·鲍曼(Richard Bauman)、罗杰·亚伯拉罕(Roger Abrahams)等一批后来极具影响力的学院派民俗学者参与其工作。而当时的各种时代情绪,如争取民权的情绪、反越南的情绪等等,也对民俗学工作者产生了很大的影响。适应着这种社会思潮,一批民俗学者开始产生了这样的观念:自己应该运用专业知识为公众、为社会贡献一份精神力量。于是他们也开始主动参与到了民俗学的应用工作当中。
可以说,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应用民俗学或者公众民俗学只是一种民俗实践的活动,它的目的就是应用,是运用民俗学的相关知识来组织具体民俗活动等的一种工作,它同民俗学的学术研究工作是不同的。但很快,随着公众民俗学的影响逐渐扩大,它与学院派的研究之间发生了越来越多的联系——在美国民俗学会当中,就包括了来自大学的民俗学者和大量来自公众领域的民俗学者,两者之间因此有了许多发生交流与碰撞的机会。于是,在民俗学的学科内部,又出现了越来越激烈的强调“纯学术”与倡导“应用”之间的对立和论争,这就使得“公众民俗学”成为了一个在学科内部长期具有争议性的话题。
除了政治气候的影响,公众民俗学的出现和发展壮大,也同民俗学在学术界乃至社会当中地位的低下、影响的微弱、以及民俗学者对这门学科性质的认识之发展有直接的关系。美国民俗学最初的兴起,主要是由一批爱好者发起的。美国民俗学会的创立者是来自各个领域的热爱民俗学的学者,他们在自己所从事的专业领域都具有较高的声望和社会地位,因此并没有认识到为民俗学进入高校课程而努力的重要性和迫切性,这使得美国民俗学丧失了一个较早获得建设和发展的大好机会。直到1960年代初,印第安纳大学和宾夕法尼亚大学先后成立民俗学系和民俗学专业之后,民俗学才作为一门专业开始正式进入了大学课堂。但是,它在使民俗学在高校中获得独立地位的同时,又面临着所培养的学生无法找到合适工作的现实困难。因为其他大多数的高校都没有民俗学系,有限的几处民俗学专业的毕业生,最后只能去教别的专业或从事其他工作。
这种状况,也是使一大批的民俗学者投入到公众民俗学领域的一个主要原因。因为在这个领域,民俗学者可以获得更多的工作位置,还可以利用自己的知识去服务于社会。印第安纳大学民俗学系的亨利·格拉希(Henry Glaie)教授,今天在美国民俗学界享有极高的声誉。他在于1960年代末获得宾夕法尼亚大学民俗学博士学位之初,就曾经做过宾州的“州属民俗工作者”。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当时必须先找到一份工作来谋生,而做什么并不是最重要的。虽然他热爱民俗学的研究事业,可是那时候的社会却没有为他提供更多的进行纯学术研究的位置。
此外,公众民俗学的出现也同民俗学者对民俗学的研究对象及其学科性质等的重新认识和界定等有直接关系。在美国民俗学会成立的早期,其中的一大批成员都是博物馆工作者,关于物质民俗的研究,可以说是当时民俗学研究的一个主要方面。但后来,由于大学的民俗学教授大都是在英语系或文学系工作,他们研究的侧重点是在语言文学方面,而正是他们培养了民俗学的学者队伍,他们的思想也因而成了主导的思想,所以使得民间文学方面的研究逐渐在美国民俗学界占据了统治地位,而关于物质民俗的研究则被划在了民俗学的范围之外。结果,很长一段时期,那些在博物馆工作的民俗学者只能望洋兴叹。进入20世纪五六十年代以后,随着欧洲民间生活运动影响的逐渐扩大,美国民俗学界的研究重点从仅限于文学和语言艺术的领域,又重新扩展到了关于物质的、文化的研究范畴,并逐渐出现了关于民间生活的研究机构和研究著作。
适应着新的社会需求与学术发展的新形势,美国民俗学界内部开始了关于学科性质、价值和功用等问题的重新思考,罗杰·亚伯拉罕、理查德·鲍曼、亨利·格拉希、鲍勃·伯恩顿(Bob Byington)等一批年轻的民俗学者,开始积极倡导关于民俗应用的研究,他们还成立了应用民俗学委员会。但在他们开始这一工作的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应用民俗学的观点却受到了当时占主导地位的强调学院派研究的民俗学者的猛烈批判,应用民俗学委员会的成员甚至曾在华盛顿举办的一次会议上被驱逐出了美国民俗学会。
在美国民俗学发展史上具有举足轻重地位的领袖人物理查德·多尔逊(Richard M. Dorson)就认为,倡导应用会使民俗学学术的纯粹性受到玷污,从而给这门学科的建设和健康发展带来更多的阻碍。在多尔逊看来,美国民俗学之所以长期未能在学术界和公众心目中获得较高的地位,同大多数的人普遍对它怀有一种误解有直接关系。这种误解就是:一直把民俗学当作只是关于离奇、虚幻事件的茶余饭后的一种消遣,而不是一门严肃的学问。造成这种误解的原因,则在于“美国的民俗学研究已经被业余爱好者、艺人和骗子所污染。因为’民俗学’这个词汇被应用到了如此广泛的领域,各种各样的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以民俗学者自居……”他为此专门发明了“伪民俗”(fakelore)这个词语,用来特指那些有意把“民俗”渲染成怪异、乖巧的人为现象的做法,并以此把作为严肃的学术研究的民俗学与之区分开来。对于多尔逊来说,提倡民俗的“应用”或“通俗化”与伪民俗一样,都是同纯粹的学术研究相对立的,因此必须予以抨击和摒弃。
尽管遇到了很大的挑战,应用民俗学却并没有停滞不前。相反,在与正统的学院派学者的论争当中,它不仅日益增强了自己的声音,而且也为整个民俗学的学科带来了一个新的视角和发展契机。1971年在匹兹堡举办的美国民俗学会年会上就涌现出了一批关于应用民俗学的论文,其中的一大部分,稍后都收入了《民俗论坛》(Folklore Forum)作为当年该杂志的一个专号发行出版了。这其实可以看作是这门分支学科获得迅速发展的一个标志。对于民俗学学术视角的转型以及公众民俗学本身的价值等问题,鲍曼曾敏锐而精到地做过这样的概括和总结:
可以说,我们正在不得不认识到,社会不再为我们提供那种奢侈的、对实际应用没有参考意义的’纯学术’,也可以说,我们正在认识到,理论和方法这种学院派民俗学者所关心的中心问题,也可以被应用民俗学所发展,后者为检验各种方法和理论假设并吸引人们探讨新的问题提供了诸多的机会。
今天,公众民俗学已经获得了蓬勃的发展,成为了美国民俗学界一个十分重要的部分。但是,学术界在这一问题上关于“纯学术”与“应用”之对立的争论,却仍然在持续着。有学者甚至认为,当前“民俗学”这一术语之所以贬值以及民俗学这门学科之所以未能获得较大发展,同民俗学者离开纯学术的研究而转向公众领域的行为有着直接的关系。这种争论和批评,在不断给公众民俗学带来挑战的同时,客观上却又成了促使这一分支学科乃至整个美国民俗学不断反思自我并取得进一步发展的动力。

二、公众民俗学的具体实践
从20世纪70年代中期以来,公众民俗学在美国得到了迅速的发展。今天,美国民俗学会所属的各个分支部门中,最大的一个分部就是公众民俗学部,而该学会中大约一半的成员都认为自己是公众民俗学者。
所谓公众民俗学者,通常指的是那些主要在艺术委员会、有关历史的社团组织、图书馆、博物馆、非盈利性的民间艺术或民俗团体等机构工作的民俗学者。他们的工作方式,主要是通过与传统艺术家及社区的合作来展现其文化形态。其所做的工作包括以下的全部或大部分内容:通过研究与写作来描述和阐释民间文化;教育学生认识、尊重并进一步研究多样性的文化形态;制作媒体资料和主持表现传统社区及其面临的问题的展览和节庆;创立公众政策及市场条件,从而对同传统文化之延续息息相关的有形与无形资源的应用产生影响;与地方学者合作以帮助他们对其文化进行调查和立档处理等等。他们中的许多人,既是大学老师又是公众民俗领域的工作者,这两个领域实际上是密切联系在一起的。大部分的公众民俗学者是在大学接受的学科训练,他们又通过向公众传授民间文化知识、提高大众对于民俗的欣赏能力,把专门的学问同普通观众连接了起来。
30多年以来,公众民俗学者在组织节日、展现社区文化、帮助地方社区等许多方面都做出了卓著的成绩。下面,我们简要介绍其中一些比较有名的案例。
史密森美国民间生活节(Smithsonian Festival of American Folklife)创立于1967年,至今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全国性乃至国际性的民俗节庆活动。对于其他许多在研究基础上展现当代鲜活文化传统的节庆活动来说,它则已经成为了一个全国性甚至国际性的范式。这一活动曾培养了大量的公众民俗学者,他们都是在这里得到训练之后,走向其他相关的工作领域的。这一节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展现和强调人所共有的交谈能力和相互理解能力。节日期间,传统文化的传承人、地方学者以及史密森学会所属各博物馆的馆长,都会在相互之间或面向公众进行演说。多年以来,这一节日中所展示的主要内容包括这样四个方面:音乐舞蹈表演、职业领域的民俗生活(包括工作技艺的表现)、工艺品展示以及饮食习俗(即对区域性、民族性菜肴的准备过程进行展示)。节日中的许多活动都鼓励观众的参与,比如学习各种手艺、唱歌、跳舞、品尝传统食物、同出席节目的人士交谈等等。为了给被表现的传统创造一个实际的环境,这一节日还包括了一条从华盛顿纪念碑到国会山的赛马跑道、一个用40英尺高的竹子和纸质形象构造的印第安人的村子、一片日本的稻田、和一个新墨西哥的土砖市场。
在过去的许多年中,民间生活节曾经汇聚了1万6千多位音乐家、艺术家、表演者、手工艺制作者、普通劳动者、厨师、故事讲述者和其他各种人士,在国家商业广场展示他们的技艺、知识和体现社区传统之创造力的美学思想。今天,这一活动已经吸引了来自54个国家、美国各地、大量的民族团体、100多个印第安人群体以及大约50种职业领域的传统文化的承载者的参与。

作为美国首都一年一度的最大的文化活动,这一节日受到了十分广泛的关注,通过印刷物和电子媒体阅读和观看这一节日活动的人数达到了4千万。这使得它曾被美国公共汽车协会命名为在美国最有影响的事件——以前曾获得同一殊荣的项目还包括奥林匹克运动会和世界博览会。此外,这一节日还成为了无数书籍、纪录片和学术文章所关注的对象。
民间生活节对政策、学术界和“回归家园”的民众都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影响。美国的许多州和一些国家都重新组织了自己的节日活动,并利用它们来创立法律、研究机构、教育计划、博物馆、巡回展览,制作书籍、纪录片、录音带等。大量的例证表明,这种节日激活了地方或地区的传统承载者及其所在的社区,并由此对保存和创造文化资源起到了帮助的作用。
史密森美国民间生活节是一项综合性的成果。它的成功,同多方力量的共同参与和高度合作有密切的关系。多年间,该节日曾吸收了700多位民俗学者、文化人类学者、音乐文化学者以及无数其它领域的学院派和非专业学者的研究成果与展示技巧,融会了数百位技术人员的专门技术、大批志愿者的辛勤努力以及主办者与支持者的资助。在这当中,公众民俗学者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例如,从这一节日的主持机构民间生活中心开始筹备创立,罗杰·亚伯拉罕、理查德·鲍曼、亨利·格拉希等就参与了其中的主要工作。
密歇根民间生活节是美国另一个主要的向公众展示民俗文化的活动。在过去的十多年中,密歇根州立大学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为这一节日的成功举办提供了许多富于创造力的建议。这一节庆活动的负责人科特·迪沃斯特(C. Kurt Dewhurst)和玛莎·麦克道(Masha McDowell),发展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反映密歇根州所流行的各种传统活动的方法。过去时代的各种工艺,比如齐佩瓦人的篮子制作工艺、波兰人雕刻猎鸟时用以引诱野鸭的假鸟的技术等,都在作为节庆活动场所之一的大学校园里得到了展示。一些新兴的传统,比如跳来自西班牙的曼卡丽纳(macarena)舞、装饰返乡游行彩车以及表演非洲裔美国人姐妹会的踢踏舞等等,也都在节日期间呈现给了热情的观众。
像其他许多民间生活节庆一样,密歇根民间生活节的准备工作也要花费数月甚至数年的时间。节庆活动的所有工作人员,是在一种相互协作的模式下展开工作的。在这个模式当中,许多公众民俗学者都要与来自各个不同团体的成员通力合作,详细规划出协助艺术家和音乐家表现其文化传统的方式,以促使节日表演活动的圆满完成。
生活在南卡罗莱纳州海岸偏远乡村的一群非洲裔美国人,保留着一种用香草、松针和美洲蒲葵编织篮子的传统。这是非洲裔美国人最古老的传统艺术之一,它惟一流传于从佛罗里达北部到南卡罗莱纳之间的地区。在过去的350多年里,非洲裔美国人家庭的成员一直在进行着采集自然原料来编织草篮的工作,编成的草篮通常由妇女在当地出售。她们一般是在靠近查尔斯顿的17号国家公路边上设置小摊来兜售这种工艺品。
这一地区也处在开发者的包围中,他们想在这里的建立商场、便利店、旅馆、高价的公寓和时尚的餐馆,以取代那些区民社区。结果,湿地开始被开发成停车场。这使得当地人要采集足够的编织篮子用的香草和美洲蒲葵已经非常困难。同时,由于自然资源保护者在州属公园和国家公园系统都促使建立了环境保护政策,这种政策使得收割香草和美洲蒲葵成了一种非法行为,这更是给那种具有久远历史的文化传统造成了毁灭性的影响。这种状况引起了南卡罗莱纳大学麦克吉希克(McKiick)博物馆工作人员的关注,他们期望能够帮助那些香草篮艺术家获得更多的资源,并保护其艺术传统免受过度开发的威胁。于是,他们聘用了黛尔·罗森嘉顿(Dale Rosengarten)这位长期研究当地香草篮制作文化的民俗学者来进行这方面的工作。
在罗森嘉顿和另外一位民俗学者加里·斯坦顿(Gary Stanton)以及香草篮制作者亨丽埃塔·斯尼普(Henrietta Snype)的共同推动和主持下,草篮制作者于1988年举办了一次“香草会议”。会议汇集了草篮制作者及来自各个领域的参观者,包括土地开发商、科学家和民俗学者。他们或者是正在无意中对这种传统带来威胁,或者是想要帮助保护这种传统。会议最后促成了“普莱森特山香草篮制作者协会”(Mount Pleasant Sweetgra Basketmakers Aociation)的成立。通过这一组织,香草篮制作者说服政府和相关政策机构确认了他们采集自然资源制作艺术品的权利,并获准在三个地点种植了10.5英亩供其专用的香草。目前,草篮制作者还在以组织的形式为保护他们在公路边出售草篮的权力而努力,但其能否继续在这片正被各种大的商业机构所占领的土地上保持他们的传统,却还是一个未知数。在这种形势下,罗森嘉顿帮助这里的社区组织了起来并进行各种游说工作,她本人也充当了一种挑战那些威胁传统艺术的政策与政府行为的代言人的角色。在公众民俗学领域,还有一项十分重要的成果,是美国国家公共广播电台播出的关于非洲裔美国人宗教音乐之历史与文化的系列广播节目,名为《水中跋涉》(Wade in the Water)。这也是美国历史形成早期黑奴们经常演唱的一首宗教歌曲的名称,它已经成了体现黑人在美国的挣扎与奋斗史的象征和宗教歌曲。
在《水中跋涉》系列节目的制作过程中,创作者采用了民族志的田野研究方法,以通过探讨音乐的历史文化来记录和展现其中所蕴涵的鲜活经验。他们为了全面理解所要谈论的对象,在编制和写作阶段进行了大量的前期研究工作。这种工作包括,对非洲裔美国人宗教音乐的语境和历史背景材料的阅读、对相关学者的咨询、田野录音与观察、以及访谈。这种深入研究是由制作组的几个专门成员来完成的,其目的是为了编集脚本和采集剧作的原始材料。
制作组成员在四处记录教堂会众的歌曲或进行访谈时,采用了民族志研究中最常用的观察和参与的方法,观察和了解音乐表演及排练,以此来理解人们是如何使音乐适应其文化系统的。通过参与具体的表演情境,制作组的成员观察到了那种宗教文化系统中的许多第一手的材料、及其音乐团体的重要的社会文化特征,而这些因素,仅仅从声乐当中是不可能完全获得的。
《水中跋涉》制作组成员所采用的另一种民族志的研究方法是访谈,特别是口述史和生活史方面的访谈。在进行这种访谈时,采访者会提出一些没有明确目的性的问题,从而允许人们充分谈论他们的生活经历及其对文化的理解。节目制作组所做的前期工作中,包括了数百页的访谈记录稿,这些访谈通常都是在进行准备工作和咨询相关学者时进行的。与新闻采访所不同的是,该系列节目虽然录制了大量的录音带,但最后采用的却只有一小部分。
为了完成这一系列节目,制作者与大量的历史学者、音乐家、音乐文化学者以及文化研究者进行了通力协作,从而保证了材料与相关表现的准确性。另外,不同的制作者之间以及制作组内部都有着全力的合作,从而使得他们既有效率又富于创造性地完成了任务。这种高度的协作,是使该节目能够获得成功的关键。
总的来说,公众民俗学涵盖的范围十分广泛,其具体成果形式也是多种多样,可以包括展览、编目、电台演出、网站、光盘、光盘存储器、录像带、节日、教师培训与课程计划、社区学者培训项目、难民救助项目以及各种其他计划等等。这些丰富多样的成果形式,是具体实践与相关理论相结合的产物。它们从一定程度上回应了关于公众民俗学缺乏理论的诘难。

本文原刊于《民间文化论坛》2004年第3期,注释请参见纸媒原刊。




继续浏览:1 | 2 | 3 | 4 |

  文章来源:学苑出版社网站
【本文责编:王娜】
欢迎关注“中国民俗学论坛”微信公众号,可通过查找“中国民俗学论坛”或“folklore-forum”添加

微信公众号投稿邮箱:folklore_forum@126.com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