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整个知识界面临重大的理论挑战,既有的知识体系面对深刻的历史现实要做出合理解释已经显得力不从心。整个西方世界都沉浸在对二战的反思之中,诸如德国、意大利为什么会沦为纳粹国家这类问题萦绕于每一个知识分子心中,西方世界进入一个知识危机的年代,同时,世界秩序和社会的重建无时无刻不在提出各种高度综合的现实问题,这些都成为跨学科研究的催化剂。关于跨学科研究在二战后蓬勃发展的原因,较全面的总结来自20世纪60年代末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的教学研究及改革中心在世界范围进行的首次跨学科活动调查,该调查“发现了五个源头,即自然科学的发展、学生的需要、职业培训的需要、社会的基本需要和大学的功能与管理问题”。对此,克莱恩和纽威尔(William H. Newell)做了进一步的补充,认为跨学科兴起的推力还包括“普通教育、文科研究和职业培训;社会、经济和技术中的问题解决;社会的、政治的和认识论的批评;整体的、系统的和超学科的研究;借鉴的互补性交流和亚学科互动;新领域、混合团体和机构间的联盟;人才培养与机构规模的缩小等”。实际上,无论是经合组织还是克莱恩等学者所总结的具体因素,都折射出一个更大的时代背景,即20世纪中叶开始,一个更加复杂、更加综合的世界在加速形成(其最重要的原因是知识和技术的进步),知识生产的模式和配套的社会建制都发生着重大的变化。体现在跨学科方面,不仅出现了针对性项目和专门科系,甚至出现了侧重跨学科教学和研究的高校。
1972年是跨学科活动发展历史上的重要一年,经合组织(OECD)的教育研究与创新中心(Centre for Educational Research and Innovation,CERI)在该年组织了一次专门针对跨学科活动的研讨会,研讨的成果结集为册,题为《跨学科:大学中的教学与研究问题》。书中总结了对“跨学科”的各种定义,指出跨学科旨在整合两个或多个不同的学科,这种学科互动包括从简单的学科认识的交流到材料、概念群、方法论和认识论、学科话语的互通有无,乃至研究进路、科研组织方式和学科人才培养的整合。在一个跨学科研究集群内,研究人员应当接受过不同学科的专门训练,他们不断地相互交流材料、观点、方法和话语,最终在同一个主题和目标下实现整合。2005年,美国国家科学院、国家工程院等单位联合发布的《促进跨学科研究》报告显然继承了OECD在30多年前的那个定义:“跨学科研究是一种经由团队或个人整合来自两个或多个学科(专业知识领域)的信息、材料、技巧、工具、视角、概念和/或理论来加强对那些超越单一学科界限或学科实践范围的问题的基础性理解,或是为它们寻求解决之道。”
在前述观点的基础上,热普科(Allen F. Repko)提出了一个更加整合和简明的定义:跨学科研究是一项回答、解决或提出某个问题的过程,该问题涉及面和复杂度都超过了某个单一学科所能处理的范围,跨学科研究借鉴各学科的视角、整合其识见,旨在形成更加综合的理解,拓展我们的认知。
理解跨学科,除了把握其定义,我们还有必要了解与跨学科相关的一组概念。事实上,在20世纪学科地位不断受到冲击的过程中,并不仅仅出现了跨学科这一种新的研究理念和进路。克莱恩指出,在20世纪60-70年代跨学科兴起的大潮中,同样受到追捧的还有“多学科(性)”(Multidisciplinarity)概念。马塞(L. C. Masse)等人也提到过“交叉学科(性)”(Cross-disciplinarity)与跨学科同步发展的事实。除此之外,经常被提及并易与跨学科概念发生混淆的还有“超学科(性)”(Transdisciplinarity)。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美国由政府或工业界出面成立和支持的重大研究项目和研究实验室不断增多,例如在20世纪50年代,美国国防部资助了第一个材料研究实验室,并于60年代建立了若干个跨学科实验室(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 Laboratories);而工业实验室的成立与实践更是为全球确立了“问题为导向”(problem-driven)的跨学科研发的标杆。到20世纪末,美国工业为全美研发活动提供的经费占到一半以上,联邦政府提供的经费则仅为40%多。正是社会政治、经济与科技文化的巨大变化,研发投入模式的转变、市场化程度的提升,以及教育领域内部的改革欲求,使得科学研究与社会现实的互动成为必须,解决复杂问题所必需的跨学科研究获得极大发展,大量的以跨学科研究为特征的研究所、研究中心、实验室和研究团队在大学中纷纷成立,甚至有些国家还建立了新的创新型大学,将“致力于多学科的教学和研究、知识创造与传播”作为其使命。
在国际方面,1980年,跨学科研究国际联合会(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Study of 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INTERSTUDY) 成立,“标志着跨学科研究已进入国际化轨道,该联合会自成立以来每隔2~3 年召开一次国际研讨会,讨论交流跨学科研究的活动及组织管理问题,如大学的跨学科研究、高技术公司的跨学科研究、跨学科研究组织管理和设计等。”此外,OECD也是跨学科活动的积极倡导者,早在20世纪60年代末,OECD就组织了 “大学跨学科教育与研究活动调研”,而在这一调研基础上出版的文集《跨学科:大学中的教学与研究问题》(Interdisciplinarity: Problems of Teaching and Research in Universities, Paris: OECD Publications, 1972)则对跨学科的定义、跨学科的基本理论问题以及大学中跨学科活动存在的问题进行了分析,这些内容对此后的相关研究具有长远的指导意义。而OECD于20世纪90年代末发表的研究成果,更是指出了跨学科研究的未来趋势,一项对OECD成员国的调查显示,在未来10~15年当中,最重要的科技发展将存在于各种技术之间的诸多潜在联系和明显的向跨学科发展的趋势之中(OECD,1998)。OECD发表于2000年的论文更提出建议,指出其成员国应着手确定哪些是对于新经济至关重要的跨学科研究领域,并确定推进这些领域中的研究活动的备选机制。
此外,在ISI科技会议录索引(Conference Proceedings Citation Index – Science,CPCI-S)和社会科学与人文科学会议录索引(Conference Proceedings Citation Index - Social Science & Humanities,CPCI-SSH)数据库中,同样进行上述检索发现,跨学科研究领域每年举办的国际会议数量亦呈上升趋势,其中1996-2000年发表会议论文565篇,2001-2005年为917篇,2006-2010年为1298篇,这些国际会议的议题主要集中在教育、工程、医学等领域的跨学科研究。
除了发表在学科杂志上的采用跨学科方法形成的研究成果,一些专门的跨学科研究刊物也在上世纪70 年代以后相继创刊,如《跨学科史学期刊》(Journal of Interdisciplinary History,1969年创刊)、《跨学科科学评论》(Interdisciplinary Science Review,1976年创刊)以及《跨学科研究期刊》(Journal of Interdisciplinary Studies,1989年创刊)等,特别是美国整合研究协会(Association of Integrative Studies)的刊物《整合研究问题》(Issues in Integrative Studies)专门探讨诸如跨学科理论、项目开发、评估、教学法等等广泛的跨学科问题。这些刊物的创立、出版并产生广泛的影响,表明跨学科的学术研究以及有关跨学科活动本身的研究已广为学术界所关注。
2. 跨学科教育活动的开展
教育领域是跨学科活动的最原初的基地,在国外有关跨学科问题的研究中,跨学科研究和跨学科教学是并行的两个重要主题。以美国为例,美国学者艾伦·热普科(Allen F. Repko)在他的专著《跨学科研究:过程与理论》(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Process and Theory)中,对跨学科教育在美国高等教育领域的发展做了大致描述,他指出,跨学科本科教学计划出现于20世纪初,最初几十年处于一种试验阶段,而到90年代中期这些计划日臻成熟。目前,多学科和跨学科研究学位在美国国家教育统计中心(National Center for Educational Statistics, NCES)列出的33个最受欢迎的本科专业中位列第13,从1992年到2002年,美国每年取得多学科和跨学科研究学士学位的学生平均人数达到26000人/年。
《彼得森四年制大学》(Peterson’s Four Year Colleges)2006年版显示,毕业于全国367个相关教学计划的学生有可能继续寻求为数众多的跨学科硕士和博士学位。在一些大学,跨学科研究计划已经取得了系或是独立学院的地位,例如亚利桑那州立大学;跨学科研究计划的学生人数也不断增多,例如在德克萨斯大学阿灵顿分校,跨学科研究计划的入学人数在2004年秋季为325人,到2008年1月已经超过600人,同一时期,亚利桑那州立大学跨学科计划的入学人数从1800名增加到2300名以上。
欧洲委员会在上世纪90年代即开始强调跨学科活动对于提升欧洲整体竞争力的重要性。在其1995年发布的“创新绿皮书”(Green Paper on Innovation)中,该委员会指出,现有(教育和培训)的制度结构及其对待变革的态度极为僵化,妨碍了它们调整和更新计划的能力,这一问题被认为是欧洲能否与美国和日本进行成功竞争的四个重要障碍之一。委员会还指出,各类教育行政体系是僵化和缺少灵活性的根源,因此强调需要“全面打破学科之间的屏障”。鉴于这样一种认识,在其第五和第六个框架研究计划内,欧洲委员会进而明确鼓励跨学科研究和对跨学科进行研究。这样一种认识的提出和具体框架计划的制定,对于欧洲各国起到了强有力的指导和推动作用,欧洲各国的研究、研究管理与资助机构都围绕框架计划制定自身的研究发展规划,并将跨学科研究活动作为重要的方面给予强调和支持。
在英国,八个重要的研究理事会中与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最为密切的“经济与社会研究理事会”(Economic and Social Research Council, ESRC)和“艺术与人文科学研究理事会”(Arts and Humanities Research Council, AHRC)都将对跨学科研究计划给予支持和资助作为其职责范围内的一项重要工作。在“经济与社会研究理事会”2009~2014年战略计划中,理事会特别提出“合作是研究和解决复杂挑战的根本”,而合作的形式包括研究团队、跨学科研究、国际项目以及和企业、政府和其他第三方组织的协议。在新的战略计划中,理事会确定了“全球经济表现、政策与管理”、“健康与福利”、“认识个人的行为”、“新技术、创新与技能”、“环境、能源与恢复力”、“防卫、冲突与公正”和“社会多样性与人口动态”七个重点领域,针对这些课题,“采用跨学科合作”、“创新跨学科方法”、“创建更为综合的跨学科研究共同体”以及“获得对某一问题的跨学科认识”等措施和目标遍布其中,成为重中之重。
在德国,为大学和其他公立研究机构提供资助的重要机构德国研究联合会(The Deutsche Forschungsgemeinschaft , DFG)也将促进跨学科研究作为其使命之一。联合会认为,全球化的知识社会越来越需要在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中采用跨学科的方法,而且很明显,当今科学的进步通常出现在各学科知识的边缘地带和交叉部分,因此联合会特别关注促进跨学科性和网络化。联合会利用各种资助手段,诸如设立重点计划、合作研究中心等,其目的不仅在于通过竞争来推动最优秀的研究,而且希望鼓励研究者之间的合作并促进高效的研究结构的形成。由于联合会将支持研究者之间的合作看做自身的责任,因此促进不同专业领域的学者之间的交流与合作就成为DFG资助活动的重要内容之一。
法国的特点是大学和研究机构都是按学科划分的,但即使如此,法国研究部和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也都资助跨学科的研究项目,新成立的博士学院中也纳入了跨学科的培训。尤其是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Centre National de la Recherche Scientifique, CNRS)近年来一直在积极扶植跨学科研究的发展,该中心制定跨学科研究计划的主旨是促进跨学科研究,以增进知识、确保经济和技术发展以及解决复杂的社会问题。中心将推进跨学科计划的目的归结为两个方面:在不同传统结构的边际地带推进新的科学领域的形成;应对科学、技术、社会和经济问题的挑战。中心在其2003年公布的“跨学科研究项目书”中决定为不同领域的22个跨学科项目提供每年将近2000万欧元的资助,相当于CNRS提供的实验室总资助金额的9%。上述项目的资助年限最短为4年,最长为10年。特别值得指出的是,CNRS的人文社会科学部直接参与协调上述22个跨学科研究项目中的7个,同时还积极参与另外14个项目的研究。人文社会科学部对上述项目的积极参与体现了该部门优先推动跨学科研究的宗旨,也为人文科学、社会科学领域与自然科学领域的研究人员开展跨学科、跨部门、跨领域的合作提供了平台。
美国是跨学科研究开展最早的国家之一,近年来,美国科研领导机构开展了广泛调研,在国家层面积极运用宏观政策,引导跨学科研究的发展,同时在研究资助上也给予倾斜。本世纪初,美国国家科学院、国家工程院(National Academy of Engineering)和医学研究院(Institute of Medicine)等权威机构共同组成的促进跨学科研究委员会,在凯克基金会的资助下对美国科学界开展跨学科研究的状况进行了调查研究,其研究报告《促进跨学科研究》(Facilitating 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于2004年出版,报告分为10章,围绕跨学科的定义、跨学科研究的驱动力、成功的跨学科工作的本质、跨学科的学生和学术研究人员的工作环境和任务、跨学科教育和研究的制度障碍以及推进政策、跨学科研究和教育的评估等问题展示了委员会的调查结果和相关分析,并在报告最后对研究结果和建议进行了综合, 为所有与跨学科研究和教育有关的部门、人员提供了总体的指南。
除了上述战略性研究,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 NSF)等资助提供方也加大对跨学科研究的经费支持。2004年,基金会从国会申请到的用于研究和相关活动的41.1亿美元当中,有7.65亿美元(较之2003年增加了16.5%)是指定提供给四个重点研究领域的,而这四个领域均为跨学科的领域,它们是:环境中的生物复杂性(Biocomplexity in the Environment)、信息技术研究(Information Technology Research)、纳米科学和工程学(Nanoscale Science and Engineering)以及人类与社会动态(Human and Social Dynamics)。与国家科学基金会类似,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 NIH)在2004财政年度当中为其新的进程计划(NIH Roadmap)作出了1.3亿美元的预算,而在之后5年中的计划预算是21亿美元,这笔费用将用于支持其最新计划中的跨学科培训项目、研究中心以及以促进合作为目的的会议。除了公共资助之外,私人资金对于跨学科努力的支持也已经出现,例如2003年4月,美国凯克基金会(W. M. Keck Foundation)投入4000万美元,为美国国家科学院的“国家科学院凯克未来创新活动”(National Academies Keck Futures Initiative)提供为期15年的资助,而该项活动的目的正是在于“刺激新的探索模式,打破跨学科研究的概念障碍和制度障碍”。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私人资助的中心也向大学的跨学科研究计划开放,为其提供经费等方面的支持。
2005年,芬兰科学院也发表了《促进跨学科研究》(Promoting 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 The Case of the Academy of Finland)的白皮书,主旨在于制定研究政策,开发评估机制和创建组织机构,以鼓励更多的跨学科研究。科学院研究小组利用三个年度(1997、2000、2004)的一般研究拨款的数据,对研究者和官员的调查访谈,以及文献调研,分析了科学院是如何以及在多大程度上推动跨学科研究的,在此基础上提出了改进措施,并特别提到应对资助机制进行调整。其中指出:除了在所有研究中鼓励跨学科性之外,还应有一些特殊的措施,例如为大型的跨学科研究课题和联合体提供初始的种子基金,为个人研究者提供的研究经费须有助于提高资助获得者的现有能力,另外,还应设计配套模式,也就是资助机构提供50%的经费,而大学和研究所提供另外50%,这种方法可以鼓励目前以学科为单位的大学和研究所拨出更多的经费来推动跨学科研究。科学院认为,通过调查所得出的结论和建议不仅具有全国性,同时也具有世界性的指导意义。
较之传统的学科研究,跨学科研究机构能够更多渠道地获得外部的资助。丹麦商业研究院发表于2008年的“跨学科思考:研究与教育中的跨学科性”(Thinking Across Disciplines: Interdisciplinarity in Research and Education)报告即通过数据分析,显示跨学科研究部门的研究人员比单一学科研究机构的研究人员获得更多的外部资助,这些外部资助来自商业、研究理事会、基金会、公共主管当局以及国外组织,而国外的资助以欧盟计划为主。数据显示,跨学科研究部门的研究人员平均每年获得来自国外的资助为67000丹麦克朗,而单一学科研究机构中的人员每人每年获得的国外资助为34000丹麦克朗。这显示了跨学科研究机构更高的国际化程度和更强的多渠道获取知识和资源的能力。
4.通过课题、计划和奖学金对跨学科研究进行资助
课题资助是对跨学科研究提供资助的重要方式。上文提到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2003年公布的“跨学科研究项目书”,其中为不同领域的22个跨学科项目提供每年将近2000万欧元的资助。这些项目被划分为五个领域:“生存及其社会挑战”(The living and its social challenges);“信息、通信与知识”(Information, communication and knowledge);“环境、能源与可持续发展”(Environment, energy 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纳米科学、纳米技术、材料”(Nanosciences, nanotechnologies, materials);“宇宙粒子:从粒子到宇宙” (Astroparticles: from particles to universe)。国家科学研究中心为这些项目提供资助的年限最短为4年,最长为10年。每个项目都任命了学术指导人、项目主任和程序委员会主席。每个项目的说明中大致包括了这样几项内容:项目的主旨(或目标与前景);国际、国内或欧洲的背景;参与的团体(所涉及的不同学科领域以及研究者和实验室的数目等);对项目的描述;进展情况;活动方式;主要进展和阶段性成果(包括发起组织的大型国际会议、活动等)。具体如“信息、通信与知识”中的“信息社会”项目,资助年度为2001~2005年,项目的主旨在于阐述技术创新的社会影响,参与的学科和团体涉及语言学、心理语言学和心理学、社会学、经济学、地理学、法律,还包括考古学、历史学和文学等专业领域的学者。“信息社会”计划围绕三个主题进行组织,即“知识管理与多媒体内容”、“人与信息体系的互动”、“建设一个信息经济和信息社会”。
评估是知识生产过程中的重要一环,然而跨学科活动因其特点而面对着诸多的挑战。尽管存在许多难题和挑战,但是为了适应知识创新的需要,满足资助机构、科研管理部门以及研究者本身的需求,仍然有不少学者和研究机构开展了有关评估问题的研究,并取得了一些成果和共识。例如前面提到的美国科学院等机构的报告,即是在广泛调查和咨询的基础上出台的。另外,哈佛教育研究学院的跨学科项目(Interdisciplinary Studies Project, Harvard Graduate School of Education, 2003),用了2年的时间对麻省理工学院媒体实验室(the MIT Media Lab, ML)等几个研究所和研究计划中的60位研究人员进行调查,最终的调研成果在此后的有关研究中被反复引证,是有关跨学科评估的一个比较重要的实证研究成果。2004年美国科学院发布的报告《促进跨学科研究》( Facilitating 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 ) 利用其中的“评估跨学科研究和教学的成果”一章全面地阐述了与评估有关的挑战、跨学科研究的直接贡献和间接贡献,并对一些机构的可资借鉴的评估方法进行了较为详细的介绍,其中特别系统地提出了针对人员和机构的评估方法。
“跨学科”(Interdisciplinary)的概念包括跨学科教育与跨学科研究两个方面。跨学科一词最早出现于20世纪20年代,当时美国成立了社会科学研究理事会(the Social Science Research Council),其宗旨是促进被日益专业化而孤立的学科之间的整合,“跨学科”一词便出现于其会议速记的文字记录中。不过,最早明确使用“跨学科”一词的是哥伦比亚大学著名心理学家伍德沃斯(R. S. Woodworth),他在几个学科组成的科学理事会上提出要进行“跨学科”的研究来促进多个学科共同研究相关问题。
STC基本上是由很多大学或研究机构组成,研究领域也经常是跨学科的。如果没有中心,这些研究资源很难结合到一起。而正是因为有了中心,各个参与的大学就可以结合最强的科研力量,横跨数个学科领域,进行机构之间、学科之间的合作,以促进新型学科或技术的发展。例如,云、化学和天气中心(The Center for Clouds, Chemistry, and Climate)的活动为更好地理解地云对地球大气的化学影响创造了可能。中心包括物理学家、化学家、气象学家和海洋学家,能够构想和实施重要领域的探险,由中心科学家运用由美国宇航局(NASA)卫星上收集的非常好的数据。一个计划好的实验不仅能运用卫星的数据,而且能安排考察船和航空器。这样的活动需要研究人员、调查人员和实验平台之间的协调,如果没有中心,基本是不可能的。
3、教育与研究相结合
STC的一个重要特点是为学生预备更广阔的职业道路,为培养下一代人才奠定基础。STC十分重视将教育融合到研究中,不仅注重博士、硕士的培养, 注重本科生培养, 而且,十分重视美国基础教育(K-12教育),更超前地使中小学生对新兴科学和技术产生广泛的兴趣,并广泛地向社会宣传。许多中心都有创新性的K-12教育计划,并常常成为中心最受欢迎的活动。例如,南极洲天体物理中心设有空间探索项目,大约有30名高中生充当助教,另有2000名高中学生。除了负责管理STC 的综合活动办公室(Office of Integrative Activities)外,STC 还得到负责K-12活动和计划的教育与人力资源部(HER)的额外资助。
4、知识转移机制
STC建立了与其他研究人员、研究生、工商业等之间的双向知识交流机制。例如,由6所大学、美国地质考察局(the US Geological Survey)、联邦紧急管理署以及几个州机构合作而组建的南加州地震中心,其任务是分析大量的各种地震数据以及开展理论研究,它通过出版物、时事通讯等把地震危险知识转给地方机构、工业以及相应人士。又如,光致电荷转移中心探索出知识转移的新模式。中心的三个伙伴(罗切斯特大学、柯达公司和施乐公司)达成协议,鼓励思想和实验的共享。所有的研究项目都由大学科学家和工业科学家联合指导, 这给公司带来了实惠,公司科学家的研究成果大大增加,并且转化为产品。这样的合作,特别是通过大学科学家与工业科学家、工程师联合实施的项目,大大增加通过面对面接触交流信息和转移知识的机会,这比单独依靠出版物和会议更有效;同时也提高了研究生与工业科学家和工程师接触的机会,为他们今后职业发展开阔了道路。
英国联合研究理事会(UK JointResearch Council ,2000)鼓励英国的学术资助机构针对跨学科活动的特点,建立研究中心,促进形成新的机制,以提供更多学科之间相互作用的机会;为跨学科研究人员和相应职位提供资助;资助博士生从事边缘性的研究等等。英国经济与社会研究理事会下设的优先研究委员会(Research Priorities Board) 也将对跨学科研究的支持作为其政策重点。
在德国,为大学和其他公立研究机构提供资助的重要机构德国研究联合会(TheDeutsche Forschungsgemeinschaft,DFG)也将促进跨学科研究视为其使命之一。联合会的资助手段包括设立重点计划、合作研究中心等,其目的不仅在于通过竞争来推动最先进的研究,而且希望鼓励研究者之间的合作并促进高效的研究结构的形成。为了了解和发展科学和人文学科中的跨学科领域以及创新研究的潜力,2000 年联合会还成立了参议院战略计划委员会(Senate Committee on StrategicPlanning),其作用是确定哪些是有前途和具有开拓性的研究领域,并服务于参议院的战略研究创新活动。此外,近年来联合会创建的“DFG研究中心”(DFG Research Centres) 也同样服务于此目标,作为一种战略资助方式,这一计划希望在大学的一些关键的跨学科研究领域中创建跨国的实体性质的卓越研究中心。
法国的特点是大学和研究机构都是按学科划分的。但即便如此,法国研究部和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也都资助跨学科的研究项目。尤其是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Centre National de la Recherche Scientifique ,CNRS) 近年来一直在积极扶植跨学科研究的发展。该中心将推进跨学科计划的目的归结为两个方面,即在不同传统结构的边际地带推进新的科学领域的形成;应对科学、技术、社会和经济问题的挑战。该中心为最近公布的跨学科研究项目书中不同领域的22个跨学科项目提供每年将近2000 万欧元的资助,相当于CNRS 提供的实验室总资助金额的9%。这些项目一般采取向科学团体公开招标的方式来完成,而这种方式被中心认为是促进与其他公共组织和公司建立伙伴关系的最好途径。
顾名思义,跨学科指的是超越单一学科的界限,通常指不同的学科就某一问题的研究和解决进行合作研究和攻关。根据不同学科之间合作的方式和紧密程度,人们通常还可以进一步区分跨学科合作的不同形式。真正的跨学科研究(Interdisciplinary or transdisciplinary)是指不同的单一学科的学者就某一问题在研究设计、组织和实施的各个层面上(概念,方法,研究结果,成果应用和转化等)进行紧密地合作研究,其特征在于各个不同学科的研究者从始至终持续地、紧密地进行相互交流和协调,形成整体性的融合性的跨学科合作研究。所研究的问题往往不易被划分为相互独立的子问题,因而必须进行全方位的合作研究。另外一种融合程度较低的跨学科研究是指不同的学科分别研究某一个问题的某一侧面,得出各自的研究结果之后再按照加法的原则形成总体结果。这种跨学科研究也被称作多学科研究(Multidisciplinary),其特征是研究问题可以被拆分为相互分离的不同部分,供不同学科的研究者分别按照自己的概念、理论和方法单独进行研究。
目前世界各国都很重视支持和资助跨学科研究。许多大学设立了跨学科的研究或教学机构,从事跨学科科研,培养跨学科的人才如MIT麻省理工学院的STS项目(Program in Science, Technology and Society)。有些政府的资助项目也设有专门资助跨学科研究的项目,例如德国科研协会(DFG)设有专门的资助跨学科研究的项目“合作研究中心”(Collaborative Research Centres?? ),德文是“Sonderforschungsbereich”(SFB, 特殊研究领域)。德国的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的“卓越创议”计划也设有“卓越团队”资助路线,资助跨学科的科研和人才培养。柏林工业大学为促进学科整合和前沿科学的发展,设有大量的跨学科学术组织,加强研究所之间的跨学科、跨学术领域的科研合作,以适应解决现代社会复杂系统工程问题的需要。
现代大学不是一个与世隔绝的象牙塔,大学和它的教授们总要面对社会实践或生产实践中的难题,而难题的解决需要多个学科教授之间的合作。所以,在“学科”于20世纪初确立地位之后,人们就开始强调“学科之间的合作”,也就是“跨学科”(Interdisciplinary)。这个词最早诞生于20世纪20年代的纽约,当时作为旨在发展综合研究、合作研究的美国社会科学研究理事会(Social Science Research Council)作为会议速记使用的文字出现;后来,哥伦比亚大学著名心理学家伍德沃思(Woodworth)最早公开使用了该词;到了20世纪50年代,“跨学科”这一术语已在社会科学界普遍使用。
真正有意识地推动跨学科研究的可能是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SF)从1985年启动的、工程研究中心(ERC)项目。这些主要设在大学内的ERC在科技问题研究、推进产学合作方面取得较大成功,从而影响了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NIH)、能源部等联邦科研资助部门以及各州政府的科研资助政策,改变了社会各界对多家机构以及跨学科的合作研究(multi-institutional, interdisciplinary collaborations)的文化意识。美国NSF的ERC计划的成功影响了日本、欧盟的COE(centers of excellence)计划。
四是,推进研究生培养机制的变革。跨学科研究的开展离不开研究生教育的改革。研究生是科研的主力军,正是跨学科中心中的研究生承担起科研项目的基础性工作,而研究生教育的过程本身就是科研过程。为了适应跨学科的科学研究模式,以及改革传统的研究生培养模式,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SF)推出了“研究生教育与科研训练整合计划”(Integrative Graduate Education and Research Traineeship Program),资助申请院校开展研究生教育创新。该计划的目的是迎接美国科学与工程领域博士生教育所面临着的挑战,以期博士生具备跨学科的知识结构,掌握若干个学科领域的精深知识,并具有技术、专业和人际交流技能,能在学术研究和教育界中找到合适的职业,成为改革与创造的领导者。这个计划的具体目标有:帮助博士生较为独立地开展科研;所资助的博士生教育项目要有跨学科性质;训练博士生开展问题导向的科研工作;帮助博士生接触到学术界外的专业人士;设计好博士生教育的教学结构,以培养学生的各种专业技能,例如教学技能、团队合作技能等。
《促进跨学科研究》报告中把美国科研资助机构支持跨学科研究的资助方式分成三类:资助创新项目(Support for Ideas and Initiatives);支持研究生、博士后、教师从事跨学科研究(Support for People and Programs);支持成立跨学科中心或者设备设施购置(Support for Institutions and Facilities)。
(5)教育与培训。例如,“研究生教育与科研训练整合计划”(Integrative Graduate Education and Research Traineeship Program)。
(6)跨学科的会议与研讨班。
在组织架构上,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下属了数学与物理学部、生物科学学部、地球科学学部、社会行为和经济学部等几大学部,没有专门设置支持跨学科研究的学部。但是,基金会有一个信息部门专门把一些跨学科研究的项目信息(Crosscutting and NSF-wide Active Funding Opportunities)集中起来展示。社会行为和经济学部有专门的多学科活动办公室,以协调和支持跨学科研究项目。对于一些大型的跨学科研究项目,该办公室还会提供额外的资助用于学者们之间的交流。
跨学科(Interdisciplinary)一词最早出现在1920年代,当时美国社会科学研究理事会(the Social Science Research Council)提出它的主要职能是发展涉及两个或两个以上学会的综合研究(当时该理事会共有7个学会),“Interdisciplinary”是该理事会会议速记使用的记录文字。1926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著名心理学家伍德沃思(R?S?Woodworth)首次公开使用了“Interdisciplinary”这个概念,提出跨学科是指超越一个已知学科的边界而进行的涉及两个或两个以上学科的实践活动。1937年,《新韦氏大辞典》和《牛津英语词典补本》首次收入“Interdisciplinary”一词。1950年代这一用语开始在科学界、教育界扩展和普及,到了1960年代,这个词风靡学术界。
以上定义表述方法各不相同,侧重点也有差异,但基本内涵相同,都是指跨越两个以上学科领域的科学研究活动。据此我们可以将跨学科描述为:跨学科研究是团队或个人的一种研究模式(mode of research),它把来自两个以上学科或专业知识团体的信息、数据、技术、工具、观点、概念和(或)理论整合起来以推进基本的认识或解决那些不能用单一学科或研究领域来解决的问题。不仅如此,通过综合多学科多方面社会力量开展的集成性研究,又反过来导致跨学科(包括跨技术)研究与“跨界行动”成为必然和普遍的模式,使人类的研究规范从学科研究为主导阶段进展至学科间交叉渗透阶段进而跃进到跨学科整合研究层次,促进新的学科范式产生,创造出新的学科或研究领域。
20世纪20年代美国的纽约出现“跨学科”一词,其最初含义大致相当于“合作研究”。 20世纪上半叶,现代科学体系逐步形成,蓬勃发展的科学领域激烈分化,学科林立,学科间的交叉融合促成了相当数量的新兴交叉学科、研究领域的出现。如环境科学、空间科学、海洋科学、生态科学……。环境科学涉及到化学、生物、物理、地学和工程学等多门学科。材料学需要的学科知识至少包括物理、化学、热力学、电磁学、材料力学、结晶学、物理化学等学科。1945年,薛定愕(Erwin Schrodinger)发表著名的《生命是什么?》(What is Life?),开创了生命领域中物理学和生物科学学科交叉的先河。二战期间的曼哈顿工程是一项著名的跨学科科研运动,多个学科、多种行业的科技人员共同参与这个工程,就此展开跨学科的合作研究,从实践上推动了跨学科研究的发展。这种多门学科联系渗透产生的新的学科称为第二代交叉学科。
1960年代以后,出现了一些涉及面较广、影响较大的专业跨学科运动,此时跨学科研究正式登上学术研究的舞台。欧洲国家的跨学科的机构及研究也较深入。如法国跨学科研究中心(CETSAP,1960),出版了《交流》,德国跨学科研究中心((ZIF,1968),出版了《年度报告》,这些研究报告是早期跨学科研究成果,且主要是理论层面的研究,在这之前,还没有专业的跨学科著作。在这之后,英、法、德等西力发达国家在跨学科领域发表了一系列的文献,对跨学科教育基本理论和模式做了全面的论述。1970年9月,在法国尼斯大学第一次召开了以跨学科为主题的国际学术讨论会,21个国家的代表和部分跨学科专家共57人参加了会议,会议对跨学科研究、跨学科教育等问题作了系统、全面的理论探讨,会后出版了文集《跨学科——大学中的教学和研究问题》(Interdisciplinary: problems of Teaching and Researching Universities),被称为跨学科学的经典之作,本次国际学术讨论会也标志着跨学科研究进入到一个系统化理论探讨的新阶段。这一时期,一些专业的跨学科学术期刊开始出现,大大推动了跨学科研究的发展。
1979年,德国成立国际跨学科研究会(the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the Study of 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这是关于跨学科研究的首个正式的专业学术组织,就高科技中的跨学科问题展开研究,相继发表了关于大学的跨学科研究、学术组织的跨学科研究、高科技研发过程中的跨学科研究等一系列学术成果。
2007年,国际跨学科社会科学会议(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Interdisciplinary Social Sciences) 2007年年会于7月10日至13日在西班牙南部省份安达卢西亚的格拉纳达大学举行。会议讨论了社会科学中以及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应用科学和种种职业间的交义学科的理论和实践问题。
在国外学科专业目录的设置中,美国的设置方法最有代表性。美国的学科专业目录2000版(Classification of Instructional Programs,简称CIP2000)是美国国家教育统计中心2000年4月发布的学科专业目录的最新版本,是在1985年的初版和1990的第二版基础上修订而成。目前被广泛用于各种教育、科技信息调查和数据库,是美国学科分类的指导性标准。CIP2000共分三大类,分别是学术型学位教育类(13个)、应用型和专业学位教育类(13个)、和职业技术教育类(12个),17个学科大类(相当于我国的学科门类)共有38个学科群,分别用两位数代码(**,如13教育学)表示,大致相当于我国的一级学科。38个学科群下是362个学科,用四位数代码表示(如13.04教育管理学),大致相当于我国的二级学科,学科下用六位数代码表示具体专业(如13.0402特殊教育管理),具体参见表1。美国学科专业目录中“交叉学科”门类收录的领域具体见表2。
跨学科与交叉学科研究活动可追溯到17、18世纪。但交叉学科(Interdisciplinarity)一词最早出现于20世纪20年代中期,由哥伦比亚大学的心理学家伍德沃思最早公开使用。虽然应用广泛,但是国内外学术界对于交叉学科该如何定义仍然存在着诸多的分歧,如国外各教育和研究机构现在关于交叉学科的定义经概括基本为六种(William H. Newell,2007),而国内钱学森、钱三强、钱伟长、乌家培、刘仲林等学者也从各个角度对交叉学科进行了定义,代表性的观点一是将交叉学科看作一个学科群,另一种是将交叉学科视为跨学科研究性的科学实践活动。
定义交叉学科的困难之一在于区分交叉学科与跨学科(multidisciplinarity)和超学科(transdisciplinarity)之间的合理边界,二是如何对交叉学科本身的研究进行分类。厦门大学的学者从知识获取途径的角度来考察交叉学科与跨学科和超学科的区别,认为跨学科是基于不同学科间相近知识的平行存在而产生的,但是不产生新的知识体系,它是交叉学科的源起,如分子遗传学、细胞生物学等学科都属于跨学科研究的范畴;超学科的知识获取则是超越单个学科或者学科群的边界的,意在超越学科限制的思考而产生新的知识(Holm and Liinason,2005),是交叉学科越过学科边界的探索,最典型的超学科研究的代表是文学理论,如红学。而交叉学科则介于两者之间,它通过融合不同学科间离散的知识体系以产生了新的知识体系,如法律经济学。
同时,应当鼓励校内交叉学科与校外社会机构之间的合作,或者是鼓励类似于国外“智库”的研究机构(如美国最大的民间交叉学科综合研究机构巴特尔纪念研究所(Battelle Memorial Institute)拥有8000多名工作人员,年预算达6亿多美元)的发展,从而促进交叉学科的执行者和成果的需求者之间建立直接的联系,既有利于解决资金问题,又能使得交叉学科的研究以社会需求为导向,同时保证了交叉学科发展的可持续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