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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文学通史》:新的高度

《朝鲜文学通史》:新的高度

  张丽娜 《 博览群书 》( 2012年02月07日)

  李岩教授领衔编撰的三卷本《朝鲜文学通史》(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0年9月版)近120万字,以开阔的视野将朝鲜文学两千余年的历史衍变多层次、多角度地展示给国内外研究者及文学爱好者。该书汇集了当前朝鲜文学编写与研究的最新成果,代表了新时期朝鲜文学史研究的最高水平与状况。这部文学史以“宏大讲述、藻密虑周”为显著特征,将朝鲜文学史及中朝比较文学的研究提高到一个新的高度,宣示了朝鲜文学史研究进入成熟而科学的阶段。

  中国和朝鲜是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两国人民世代以来就在经济、文化交流中建立了密切的联系和深厚的友谊。朝鲜文学更是整个东方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有关朝鲜文学史的撰写始于20世纪初叶,至今已出现过诸多版本的朝鲜文学史。但是由于种种原因,过去的朝鲜文学史著作,所涉范围未免较窄,论述也偏于平面化,即使有过少数篇幅较大、涉猎较广的文学史,但还是未能克服作品罗列、分析简单的弊病。如今文学研究的诸多领域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在朝鲜文学研究领域也出现了一系列值得称道的新的发展局面,时代要求我们的研究工作适应这种新发展新变化,《朝鲜文学通史》便应运而生。

  一次大突破

  编写文学史实际上就是梳理各种纷繁复杂的文学现象,是“从倒行的杂乱的作品里寻出一条进行的线索来”。(《鲁迅全集》卷八,人民文学出版社1957版,P313)《朝鲜文学通史》对长达两千年的朝鲜文学发展史进行了宏大的讲述。全书共分为五编,以历史发展阶段为断限,立足于历史唯物主义来探讨朝鲜文学发展的历史,将朝鲜文学断为五部分:上古时期文学、统一新罗时期文学、高丽时期文学、朝鲜前半期文学及朝鲜后半期文学。每编安排依据朝鲜国语文学及汉文文学两条基本脉络进行,进而以文学体裁的变迁为线索结构全书,诚如李岩在“绪论”部分所说:

  这本《朝鲜文学通史》的意义,亦即它的显著特点,在于一个“通”字。朝鲜文学历史是一个绵延两千余年、反复多变的发展过程,在一部文学史中全面而无遗漏地涉及并论述它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我们尽可能以较开阔的视野,多层次多角度地考察朝鲜文学的整体风貌,以多元的视角、多样的研究方法,力求整体上对朝鲜古代文学进行新的阐释。

  该著作渗透着历史唯物主义眼光,充分肯定各个时期反应民间生活、关心民生疾苦和具有爱国思想的作品:

  杰出的文学家,总能及时地把握时代要求,准确地反映那个时代的社会生活本质。……文学是时代的镜子,作家是时代的“宠儿”。文学所反映的时代生活,无疑是那个时代最前沿的社会问题或人们思想感情的动态,也是那个时代最新的社会审美流向的动态信息。优秀的文学作品因此而受时代进步力量的欢迎,被人民普遍地爱戴。如李奎报的悯农诗,大胆地批判了高丽后半期统治阶级变本加厉地残酷剥削人民的罪恶本质。朴趾源的小说《两班传》,辛辣地讽刺在走向瓦解的朝鲜森严的身份等级制度。

  可见,《朝鲜文学通史》进行文学现象研究时绝没有停留于文学的表面形式,而是在时刻关注文学发展的时代历史因素,关注文学现象的深层原因。文学是社会文化的重要一环,通过这部文学史,除了可以了解文学本身外,还可以侧面窥知朝鲜的历史、社会、文化、艺术,乃至民族性、风土人情等,为读者展现了朝鲜古代社会的文化风貌。这是朝鲜文学史迄今为止在中国的最大规模地一次讲述,是在继承前人成果上的一次大突破,也是朝鲜文学史走向成熟、走向科学的标志。

  一部好的文学史不仅要求编写者对文学历史事实的全面把握,同时也要求对文学发展规律有独到而深刻的见解。该书在写法上注重纵横两方面的情况:纵向重视把握文学与时代思想文化之关系、文学风尚之嬗变,揭示朝鲜文学动态演进的内在逻辑关系;横向注意考察朝鲜文学在其发展过程中与不同学科的内在联系,繁简有机结合,对那些在朝鲜文学史上曾经起到过重要作用的作家、作品进行较为详细深入的论述。

  不能缺失的参照

  该书对朝鲜文学史的研究并非仅做宏观的考察,同时也充分吸收学术界的研究成果,精心剪裁,繁简得当,对重要专题进行专门研究。如统一新罗时期的史传文学本来包括《新罗殊异传》,可于“史传文学”一章进行阐释,但是鉴于《新罗殊异传》在朝鲜小说史上的艺术价值与特殊地位,该书还是将其另列一章,着重论述;又如新罗时期的崔致远、高丽时期的李奎报、李齐贤都以汉诗大家的角色而单独成章,由此可见该书的编排虽然主要依据时代与体裁的互动关系,但也并未死板僵化,而是最大程度地还原着文学的本来真实。《朝鲜文学通史》在编排时注意了作家与时代、文体与文风,作品与文论之间的关系,这些领域可说是涵盖了古典文学的全部范畴,并对重要的文学现象、文学人物着重论述强调,单独论述强调。宏观的理论综述和微观的专题研究相辅而行,结构合理,下笔谨严,虑周藻密,这可谓《朝鲜文学通史》的显著特征与学术品位。

  朝鲜文学是东方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比较文学界一块充满希望的园地。朝鲜文学和中国文学同属于汉文化圈,朝鲜文学中浩如烟海的汉文学更是域外汉文学璀璨的集大成者,所以朝鲜文学的研究对比较文学、尤其是对中国的比较文学别具意义。在这部《朝鲜文学通史》中,比较视域无处不在。恩格斯指出:“任何一个人在文学上的价值都不是由他自己决定的,而只是从整体的比较中决定的。”(《恩格斯〈评亚历山大?荣克的“德国现代文学讲义〉》,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P523),中国文学的世界定位离不开朝鲜文学这个最邻近的坐标。通读《朝鲜文学通史》后,我感受到其中处处贯穿的世界文学视域,实践着比较文学的研究方法,比如书中提到:

  从文学形式上讲,中国历代诗歌、散文、小说等几乎所有的艺术体裁都被朝鲜吸收和运用,有着汉文学的全部艺术形式;就文学的内容而言,中国历代文学的基本精神、批评现实意识、审美创造模式、意蕴结构都曾产生过深刻的影响;就文学家群落来讲,中国历代的屈原、曹丕、竹林七贤、陶渊明、李白、杜甫、白居易、韩愈、柳宗元、欧阳修、黄庭坚、苏轼、王安石、陆游……都曾对朝鲜各个时代的作家产生过很大的影响,其中的一些作家如李白、杜甫、苏轼等都在朝鲜拥有大批膜拜者和读者群;还有中国古代的《楚辞》、《诗经》《史记》、《文选》……等都深受朝鲜历代文学家和各阶层人士的欢迎和喜爱。

  这部文学史是在东方文学的视域下展开的朝鲜文学研究,在朝鲜文学的历史演变中,我们也可以看到中国文学的东传轨迹。我们研究中国文学,不能缺失朝鲜文学的参照,”人类文明的历史表明:一个民族的文化,如果不借鉴和吸收其他民族的文化,就很难得到发展,甚至还会逐渐萎缩,中华文明也是如此“。(袁行霈《国学的当代形态与当代意义》,北京大学学报,2008年第1期)朝鲜文学研究能够启发中国文学的研究,促进中国文学的研究步伐,所以对于中国文学研究界来讲有了解朝鲜文学的必要。唐代韩愈有言:”根之茂者其实遂,膏之沃者其光晔。“(《答李翊书》)该著根植于撰写者深厚的学养,从容勾勒出朝鲜汉文学两千多年的孕育、诞生、发展繁荣及衰退,也让读者领略了朝鲜文学及文化所具有的独特性和多元性。篇章宏大,论无虚发,结论明确,文风一致,自成系统。虽然涉及的是陌生时代和陌生作品,却让人读起来没有任何生疏,甚至很是有亲近感。朝鲜文学如同中国文学的一位近邻,凭借《朝鲜文学通史》我们走进这位近邻的花园,看到那些似曾相识而又新鲜可爱的文学瑰宝,定会讶异欣喜。

  作者单位:中央民族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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