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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正在消失的老行当:磨剪子补锅匠剃头匠

那些正在消失的老行当:磨剪子补锅匠剃头匠

中新网 2012年04月26日 10:19 来源:重庆晚报

  编者的话:随着经济飞速发展和城市生活的巨变,高楼大厦替代了过去的窄巷小院,大机器工业生产压缩了手工匠人的生存空间。那些牵系着老百姓日常生活点滴的手艺人,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线。你还记得他们吗?来看看这期话题吧。


  “磨剪子咧……”

  宋灵芝/河北

  记忆里总有一块柔软的地方住着童年往事。“磨剪子咧……抢菜刀……”只这一声吆喝又把我带回了童年那飘着槐花香的小村口。

  这一声吆喝最是亲切,总会隔个半月十天就在村里唱上几回。村中大娘婶子们如得了命令一般聚集到小村口。那里便如集市一般热闹起来。村口外有棵古槐,斑驳嶙峋,具体年代已无法考究,磨刀的伯伯担一副担子放到古槐下,长条凳上早把磨刀石固定好。粗石磨平,细石磨快,一阵沙沙的打磨声。那磨刀的伯伯总是不紧不慢,任你多少人在旁等待也从不会少了打磨的任何一道工序。他说,这刃口最是娇贵,若不仔细打磨出锋芒,用不了一两天就会迟钝。他做的是生意,收了人家钱财自然要做足功夫,怎可以少了一分打磨。

  我家送刀剪去打磨的活总是太奶奶抢来做,那时她大约80多岁,身体虽然健朗,却很瘦小,摇着小脚挤在婶子大娘中间很是注目。磨刀伯伯总是先接了她的活,仔细打磨,间或跟太奶奶唠唠家常。我喜欢追在太奶奶身旁,听磨刀伯伯讲各种典故、人情礼数。

  若干年后的今天,小村已成回忆,那亲切的吆喝声再不能耳闻。每每念及此,都有些怅然,真希望这高楼大厦的城市里,能有熟悉的吆喝声,别让它被车水马龙的喧闹所淹没……

  掌墨师

  谷与麦/重庆万州区

  我出生在上世纪70年代,渝西乡下砖混结构的房屋还不多,以泥土筑墙的农家倒是随处可见。那时,农村修房造屋缺现代技术,乡间于是成了盛产“土工程师”的摇篮。因而,除了石匠以外,还有土匠、泥瓦匠、搭灶师傅等,而他们中的娇娇者,都被称为“掌墨师”。修房造屋,劳累一天,收工后被推上晚宴上席的那位,就是掌墨师了。

  我大伯就是一位掌墨师。作为掌墨师的他,能受到如此待遇,在我渝西老家,其实是有来历的。

  来到一片山岗,大伯端出墨斗,叫徒弟把墨斗里延伸出去的一根线攥住,然后,站到一个指定的位置。部署完这一切,大伯用一只眼往另一头瞄一下,然后扯住线、用力一弹,石面上便留下一条清晰的墨迹。大伙见了,急忙拿出铁锤、钢钎等之类的采石工具,沿墨线标出的石头“经脉”开凿,这项相对原始的采石工程就算正式开工了。工程顺利与否、石头开裂的缓急、采石量多或少,都与掌墨师标出的那条墨线密切相关。这大概就是掌墨师受尊崇的原因吧。

  能察看出石头的“经脉”,犹如庖丁对牛体结构的熟识,非一日之功可行,而是多年的经验积累,需风餐露宿、久经磨砺才有所得。打我记事起,大伯就以采石为生,直至累到他生命告终,才彻底诀别了这门行业。

  随着修房建屋技术的与时俱进,掌墨师退出了历史舞台,现在受追捧的是掌握现代技术的工程师。

  乡村剃头匠

  李晓/重庆万州区

  “娃娃,剃头匠来了,赶快回来剃头!”母亲扯着嗓子在唤我回家剃头。这梦里飘荡的声音,已经远去30多年。

  驼背、笑眯眯的王师傅来了,他手里提着仿制皮箱,里面装的就是剃头工具。那时王师傅前脚一到山梁,生产队的队长就会吹响尖利的铃哨:“社员同志们,回来剃头哟!”

  在我家院坝,王师傅把皮箱打开,取出一块脏兮兮的白布,给生产队长搭在身上,他开始剃头了。作为生产队最高首脑,队长一般先剃头,其余的人,按照秩序排队。王师傅给队长先用手剪噗嚓噗嚓剪发,再用推剪修整齐。最后,王师傅让队长躺下,刮胡子。母亲早已经在铁锅里烧了水,用木盆烧好端出来,王师傅先把在热水里捂热的帕子润在队长下巴上,再揭开还冒着热气的帕子,把锋利铮亮的刮胡刀在一块黑皮上反复摩擦后,顺着胡子一刀刮下去,嘶嘶作响。队长摸着光秃秃的下巴,得意地笑了。王师傅在旁边搭腔说:“哦,这下,你看起来又像一个小伙子了。”

  生产队的人,按顺序排队剃头,可常常也有几个人会插队,他们大多是队里的军属,或者声称是要去办急事的人。队长发话说,大家让一让,学习雷锋,人家的娃娃还在当兵保卫祖国嘛,没有他们保卫祖国的安全,你们还能在这里安安逸逸剃头啊?队长毕竟是队长,他一说话,那些排队的急性子也没再嚷嚷了。

  剃完头,地上总堆起一层厚厚的黑发,王师傅总要扫起来,说是拿到供销社去卖掉。头发有啥用呢?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大家七嘴八舌,有说去做刷子的,有说去做酱油的,还有说去做药物的。母亲听说头发拿去做酱油的事后,家里再也没用酱油了。

  王师傅剃头的工钱,是按照工分计算的,工分在分配粮食时折作实物发放。所以,那时村里人剃头,就是一次集体福利了。后来,土地包产到户以后,我记得理一次发,是5分钱,就是乡场上一个馒头的价钱。

  我最后一次在王师傅那里理发,是十八岁那年夏天,出远门去读书前。王师傅为我理完了发,我给他恭恭敬敬鞠了一个躬:“王师傅,谢谢了!”

  8年前,王师傅的坟,新添在山梁上。乡村最后的理发匠,早已成为了风中消失的身影,成为远去的乡村符号。

  渐行渐远的补锅匠

  鲁小鱼/山东

  读程耀根的小说《补锅匠》一文,里面这样描写:一个挑着担子的补锅匠,正悠然自得地在草原上走着。他边走边唱:“走江湖,浪悠悠,五湖四海任我游。穷家无钱需要我,富家照样把我求。他有白银堆北斗,我有手艺度春秋……”记忆一下子被拉回了不太遥远的年代———那时,补锅匠盛行。

  记忆里的补锅匠是本村的,他也走街串巷,不过十里八乡,并不像小说里描述的那样走南闯北。

  一只炉、半袋煤,一个黑木箱,一根扁担担两头,边走边喊:“钯锅了,钯盆了。”只要他一吆喝,呼啦啦就会聚拢来一大群人,拿盆的拿盆、端锅的端锅,甚至什么都不拿,也来了。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这个问:这个大洞能补吗?那个问:裂了的能修吗?什么都不拿的,纯粹是来看热闹的,这其中就有如我般大小的孩子和喜欢唠嗑的老人。他歇了挑子,开始做活计。

  我对他的木箱子充满了好奇:矬子、火钳、钯子、钢钎、碎铁片、钉子……简直应有尽有。锅子坏了,要先用钢钎清除周边的铁锈,小的直接用补丁补上,锤平;大些的还要点起炉子烧铁水浇灌;补盆一般用钯子钯。

  别看补锅匠又累又不赚钱,围裙上脏兮兮、脸蛋儿黑乎乎、手上都是煤灰,但因为老百姓用得着这手艺,总有很多人对补锅匠充满了崇敬,人气旺,那就不用说了,十里八乡谁人不识、哪个不晓?连瓷坛子破了也抱去让他想法修,家里的床断了根腿,也让他出主意……

  日子一天天地好了,锅漏了、盆坏了就扔了换新的。渐渐地,补锅匠的日子开始捉襟见肘,后来就歇业了。大浪淘沙,把这个行业给淘没了,只有那渐行渐远的补锅匠的吆喝声还回荡在梦中。

  盘花扣的伯娘

  秋女/浙江

  时光流到了紫阳街上,似乎就凝固了,青石板铺就的街面,木格子的花窗。那里的店铺,似乎从我小时候一直开到现在,打头是家早点铺,还有个烧饼店,专门卖苔菜饼和马蹄酥,伯娘家就在烧饼店的隔壁,每次经过,都会看见伯娘坐在门口,手边一个笸箩,低着头忙活着,头凑得近,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见一头花白的头发!

  听爸妈说,伯娘原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刚嫁过来时,新娘的女红在亲友中很有名,绣的龙凤嫁衣、鸳鸯枕头,被很多人借去当样品。那时做女红对伯娘来说,不过是个消遣,打发时间。

  解放后,伯娘没工作,育了两子,单靠夫婿在鞋厂的工资,自然不够一家子吃穿用度。于是伯娘开始接活做,那时都是革命夫妻,没人结婚要绣花枕头了,更没人穿旗袍了,伯娘就帮着裁缝铺子锁扣眼、做包扣、缲裤脚边、甚至接点缝缝补补的活;再以后又有人开始穿中式衣服、穿旗袍了,伯娘的手艺重新大放异彩,讲究点的都慕名而来。

  我从小喜欢这些精致的手工,常站在伯娘身边看,一根布条儿到了她手上,一边盘一边用针固定,手势翻飞,很快布条儿就变成了一朵怒放的花,有时则是一只展翅的蝶,我看得入神,等做好了,伸手摸了又摸,伯娘看我这么喜欢,话便多些,她有一个发黄的纸板,上面钉满了她做的盘扣,只只精致、美不胜收,伯娘指着纸板上的盘扣如数家珍,“老底子旗袍是很讲究的,春夏秋冬,会按季节搭配盘扣的花型,春配兰,夏配荷,秋配菊,冬配梅……过年时穿的旗袍要配如意扣,老太太做寿,要配寿字扣,新娘子结婚要配双喜扣……”又指着那绊条给我看,“老底子的绊条,都是拿真丝料子斜裁成布条儿,里面衬了细棉条,一点一点的手工缲出来的!”

  外出读书后每年回家,总还能看见伯娘坐在门口忙活,老伴已经先走了,伯娘没退休金,儿子靠不牢,还得靠自己做手工赚点零花钱,今年过年回去,照例去老街走走,突然发现伯娘的房子已经变成一家古玩店,回家问妈妈,说伯娘已经走了,前脚走,后脚儿子就把房子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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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寝室楼下就会时常听见“磨剪子呢 修菜刀” 要人念出来才有味道 就是文字无法反映其中的韵味儿。还有家乡里有补热水壶的吆喝  “补gu子le e cui hu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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