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意 北门校之29
《几何》成为我唯一的亮点，原因在于王忠平老师，他每节课不落下对我的考察，开课提问，随即板演，作业抽查，就是草稿纸都要交给他看一眼。只是，他为什么总是把视线对准我，一个很不起眼的学生？
北坡草地上，有位同学提议，周末到船形寨去玩吧，就在三堰坝下边呢。这个我知道，那是本地神话传说中最离奇的核心，有地理仙看山看水，三十余年游玩郧山庸水，在洛河，发现一块最可能孕育真龙的好地，他即死埋藏于此。后山植竹，门前开沟，嘱咐儿子满百日后，东射三箭，起兵造反，可得天下。只是儿子不孝，九十九日即开弓出箭，挑竹进城，三箭落于起早床皇上头前一寸，脚前一寸，身后一寸，那一挑竹尽皆刀枪剑弩，而屋后竹人竹马列队成军，只是尚缺少部分肢体，门前河水一船，仅仅离开几里，即落地生根，难以前行了。这船，就是今天的船形寨。洛河一水东行，绕山盘林，曲折而行，却是作怪，直对着这船形寨的。七零年代初，学习大赛时，把这条河道改道，由三官碑处进入县治河，现在少有知道，这河原来是沿五条岭而东行，而小河边的地名，却没有变，那是出洛河到船形寨一段坡地。
听说，王忠平老师，就住在船形寨边呢，我们到时去他家玩，他不会拒绝吧？本来不想去的，可是听说王老师住在那儿，明天一定要去了。
早早起床，雾汽浓郁，三丈开外几乎看不见人影，这正是我比平时更早起来的原因了。河边是黄瓜地，小队上在河滩一侧，植满黄瓜，“看近”草棚子在小河沟西侧，那是队长安排守青人的住所，我们这里称呼守青，看青，看近。前半夜多数躺在在河堤青石条上，唱山歌讲故事，下晚自习回家的我们，往往陪伴他们述说队上大番小事，东家长西家短，最多却是家乡来历，地方风物，家族祖先，同姓名人一类传说故事。渴睡时，便回家了，也有就地一倒，睡在青石条上，凉凉清清的，一丝丝沁入心肺，醒时就此上学了。近来却没有人看近了，说是要分田分地分坡，好中差坏四等肥地薄地熟地生地分门别级，地里种上的菜，先长着，收成后还是按工分分给各家，随后就要把这些一分两分的，到家到户头了。这些地里长的菜，说没有人看近，其实也不对，队长往往早起一点，来回转一转，查看一番的。但，棚子里，却没有值守看近的，河堤上，也没有闲谈瞎聊一扯半夜的。下晚自习时，只有几个人，数说着那一块菜地最肥，应该如何划分，哪一块地是生地，太薄，如何平均分到每家。
这样分怎么成？应该把地分等定级后，好地少分，差地多分，按每家距离远近再搭份子，后院一位应当称呼爷爷的，其实却是小学同学，只是小学毕业时没考取中学，做几年菜活儿了。我开口问，今天谁个守近啊，怎么不见到棚子去？早就没球人排班轮值了，现在都担心自家分不到好地咧。
早起的我，悄悄地走进瓜棚，青色中微微泛黄，稍稍弯曲如弓形的瓜，精神抖擞地钻出雾汽，点点星星水珠，晶莹剔透满目生机。伸手采摘三只瓜，长长粗粗的瓜，怎么也塞不尽带的书包里，书包太小，黄瓜太大，只能装下瓜的三分之一的一截咧。走出瓜棚踩上小路时，队长从另一条瓜棚叉道过来。五叔，在队上当了十几年的小队长了，五六年前，小队上果树还在，苹果梨满树满枝，只有吹风打落时，才准本组人捡拾回家的。有一家孩子偷偷采摘一筐梨，他扣除了一百工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就把小队上的几百棵果树都砍光砍净了。这事让他威信大增，没有敢干跟他对着干的。忐忑不安的心，在腔子里乱跳，血液涌上脸，一涨一涨地，两只手颤抖着，有点拿不稳书包了。
你上学吧，他瞄一眼我的书包，扭身向着另一条叉道，我略微地安下心，他转过身又走向我，今天不是星期天么？怎么还上学？嗯，我也不知说些什么，到同学家学习的，还有，到一位老师家去玩，几何老师，王忠平家，在三堰坝。哦，三堰坝，早点去吧，五叔打量着我的书包，挥挥手，走开了。
寨子如船，四周如池，远望低洼直至河边，这就是船形寨么？只是，王老师家却怎么也问不到，是不在这儿住吗？那几根黄瓜终于落进我们肚子里时，我正讲述着船形寨的故事，竹人竹马造反不成，地理仙后人被镇地下，上造一塔，那就是塔儿湾的来历了。
塔儿湾正对着这船形寨，西方十里山垭口内壁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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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门校之九 北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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