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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  北门校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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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  北门校之四

同桌  北门校之四
  
  
  曾忠平老师带着我走向教室,两层教学楼一楼西端首间是初一年级三班,与女厕所正对门,厕所如同一块补丁,方方正正坐落在操场西南角。第三间教室是我们班的。青砖缝隙里白灰掉落下少,很多地方砖头似乎只要伸手就可以扯出的样子,门框发松松散散地,在开开关关的门页边抖动,引得门框边石墙基处石灰细细撒下。走进教室看见讲台,一张破旧长桌,老式堂屋装杂物的样式,桌下有一个大的柜肚,这种桌子与农村大家庭里没保存好的,没什么两样。教室坐西朝东,讲台在西方,透过北向残存的窗户框,ZF大楼清晰逼迫威压着这边,大楼东头外那条与学校路边的野地相夹处,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边,点点残雪杂陈,与黄黄的草根铺陈出荒凉来。
  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曾忠平老师随意地说,下面四排坐位同学们,漫不经心地扫视台上的我。你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曾老师接着说。抬头时,在四组最后看见赵昌军夏先挺,那是我们红光小学同班同学,半年前毕业时,三四十位同学中,只考取了五人,其中没有我。于是到汇湾中学读书,那是父亲工作的地方,半年后才转校回到家乡中学。县一中,那是面向全县招生的尖子生,才可能进读的学校。听说也是三个班,红光小学没有一名学生考中的。只是说了自己名字,汇湾中学转校生。就这样,大家到操场集合,按高矮秩序,分男女生站两排,曾老师挥挥手,很有气势地说。体育委员王振东,你要负好责哦,不要杂乱无章。曾老师站在教室门口,两人一组点名进教室,从一组第一位到四组安排坐位了。
  一组第三位,我的同位纤细瘦弱的女孩子,眼睛很大很亮,灵秀清澈,她抢先一步进入靠墙边坐下,身子在条椅上扭扭,傲气地说,这是我以前的位置,你坐外面,又从桌下摸出一个铁皮盒子,表面画有一株树,树边撒落几朵花,一个小小的女孩子低头拾花的样子。这个文具盒在当时的竹溪县城商店里,是看不到的。翻开盒盖,一把小巧的刀,弯刀,刀身雕刻满如龙如虎的花纹,浅浅伸出爪牙昂头吼叫,似乎要突出刀身来。手指一掂,她又拿起一块三角板,透明得几乎可以看见另一面的指纹圈,白晰中微微带点红,肉乎乎温软软而细长的手指把三角板衬托得晶莹剔透。三角板在课桌自左至右量着,眼皮略略的收拢,根根睫毛颤颤悠悠,手指头在桌子上点点画画一气,指定正中几个点,用小刀刻下小孔,用三角板连接几处孔点,小刀贴着板面最长一端,细细的划下。低头刻画的她,似乎在做什么最伟大最神圣的事,认真严肃,嘴紧紧的抿住,屏气凝神的样子,让我想起电影《柳堡的故事》里的二妹子,《英雄儿女》里面王芳。
  好了,你不能超过这条线,任何时候都不许,扬扬小巧的拳头,她眼睛盯着我,清清幽幽地光亮下,红润白晰面容透出硬撑的威严,你懂不,这是三八线。随退拿出作业本,慵懒地爬在课桌上,摊开时皱巴巴的眉头轻轻地闪动几下,才仔细地抄写课本,肘尖自然而然的伸过那条三八线来,写过一行字时,她斜视一眼自己的肘尖,缩回去一点,皱皱眉,又缩回去一点,挺直胸抬眼打量着我,鼻孔里嗯一声,又接着写作业了。
  我没有作业本,没有课本,同学位还在一位位的进教室,在后面课桌上坐下。借你语文书看一下,行不?我轻轻地推一下她肘尖。她受惊吓样猛的缩回胳膊,再看一眼三八线,脸色洇漫开红,一丝丝慢慢地漫延到脖子,眼睛里似乎要掉落泪水了,幽幽清清的亮光里,似乎可以看见我的影子,小小的,装在那双眼睛里。你不能超过三八线,你不能找我借课本,你不能跟我说话,她凶恶的说。低下头头,她又开始抄写不知什么作业来,那紧紧压在胳膊下的本子,让你一点也看不见的,只是座位下,递过一张纸,纸边一支铅笔,悄悄地如同小偷,生怕别人看见。信笺纸底,印刷着枣阳什么地方的字样,红红的字在雪白透亮的纸面上,极为抢眼。那一支笔,写出的字黑黑油油粗粗的,也是竹溪县内少有的。
  卢静筠,这是她的名字,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北门校之一  入学
  北门校之二  典礼 
  北门校之三  寝室 
  北门校之四  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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