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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祜著述考(有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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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祜著述考(有修订)

羊祜著述考(有修订)
[原刊于《岱宗学刊》2000年第4期]
[关键词]  羊祜;著述;考证
[摘 要] 羊祜是泰山羊氏家族的杰出代表人物,西晋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同时还是颇有影响的文学家和学者;但是由于羊祜的著述绝大部分已经散佚,致使其文学成就和学术影响长期以来被学术界忽略。本文对羊祜著述的结撰、流传情况考证梳理,以期引起学界的关注。
[中图分类号]  K820.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1122(2000)04-0003-02
  羊祜( 221~278 ),字叔子,西晋泰山平阳(今山东新泰)人。他不仅是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同时还是一位颇有影响的文学家。明代学者胡应麟《诗薮》卷二《杂编·遗逸·中·载籍》中说:“六朝以功名著,而文有其集者,杜预、刘琨世所共知外,录其僻者于左。古率文武相资,非若后世判而为二也。”首先列入的便是“太傅《羊祜集》二卷”。其作品描写了风云迭起的时代巨变,抒发了建功立业的壮志豪情,是建安文学的遗响和回音。羊祜文学创作的显著成就在当时就赢得了盛誉。西晋文学家孙楚便在其《故太傅羊祜碑》中称其“文为辞宗”。羊祜的学术著述也令后世学界关注,唐代学者杜光庭在《道德真经广圣义序》中评价其专著《老子传》“皆明虚极无为、理家理国之道”。
  然而,羊祜的著述绝大部分已散佚无存,致使这位在中国历史上有重要影响的文学家和学者长期以来被学术界忽略。本文试从纷繁的史料中对其著述作一钩稽,以期引起学术界的关注。
  青年时代羊祜就表现出了超群的创作才能。《晋书》卷三十四《羊祜传》(以下称羊祜本传)云:“ (羊祜)既长,博学能属文。”入仕之初,羊祜时常参与魏帝高贵乡公的诗赋聚会活动。流传至今的《雁赋》,就是羊祜这一时期的作品。清·光绪《新泰县志》卷十九《艺文·增》引用明代文学家杨慎的评价,说:“辞旨超远,高于词人一等。”在伐吴战争期间,羊祜的创作亦十分活跃。《晋书》羊祜本传说:“(羊)祜乐山水,每风景必造。岘山置酒言咏,终日不倦。”所谓“言咏”,即谈论、吟咏,今人研究认为,晋人吟咏一是吟前人的诗,二是吟自己的诗。羊祜岘山之咏,必然写下了一些诗作。对此,法国学者侯思孟( DonaldHolzman )在所著《山水诗的诞生》第五章中甚至提出了这样的观点:羊祜是专注于欣赏山水风光本身的第一人。他的这一行动,鼓励了一种新的时尚,为山水诗的出现开启了先声。此论确当与否姑置不论,至少可以说明,羊祜的“岘山言咏”是受到研究者关注的。可惜这一时期的羊祜诗作未能流传下来。王文才教授在《〈两汉蜀学考〉叙目》中论述两汉蜀学时指出,“羊祜以杨(杨雄)王(王褒)严(严遵)马(司马相如)虽去数百年,览其遗踪,风流文采,宛然如在,疑其典型不泯,范法尚存,遂追赋《四先生诗》”,所提及的《四先生诗》也是羊祜诗作仅见的篇目,可惜其全帙已佚。在长期的政治、军事生涯中,羊祜写下了大量的表、疏、牋、启,流传至今的有《让开府表》、《让封南城侯表》(片段)、《请伐吴疏》、《再请伐吴表》(片段)、《再请伐吴疏》(片段)等。此外,仅知篇目大意的有:《贺太子牋》,见于《晋书》卷二十一《礼志·下》;《贾充留守启》,见于《晋书》卷四十《贾充传》;《王濬留守益州表》,见于《晋书》卷四十二《王濬传》;《改平阳为新泰表》,见于《三国志集解》卷十二《鲍勋传》注引西晋《太康三年地记》,等等。羊祜还写下了一批书信,流传下来的有《诫子书》、《与从弟琇书》、《与吴都督陆抗书》(片段)等,这也是其作品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曹魏宗室和司马氏集团激烈争夺的时期,羊祜对《老子》一书曾做过细致的研究,并著成《老子传》问世。羊祜也是《晋礼》、《晋律》的主要修撰者之一。
  但是,羊祜的作品从数量上看,真正成稿者并不算多,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羊祜的“慎于言”。羊祜在给子女们的家书中说:“恭为德首,言为行基。愿汝等言则忠信,……无传不经之谈,无听毁誉之语。闻人之过,耳可得受,口不得宣,思而后动。”这虽是教子之语,其实也是羊祜做人的原则。体现在为文上,羊祜下笔十分慎重,《晋书》羊祜本传上说,羊祜入仕之初,“时高贵乡公(曹髦)好属文,在位者多献诗赋,汝南和逌以忤意见斥,(羊)祜在其间,不得而亲疏,有识尚焉。”因此,羊祜的作品能够成稿,就十分不易,更何况成稿之后大部分也都被羊祜焚烧掉了。《晋书》羊祜本传上说:“ (羊)祜历职二朝,任典枢要,政事损益,皆谘访焉,势利之求,无所关与。其嘉谋谠议,皆焚其草,故世莫闻。”如《贾充留守启》便是羊祜上奏晋武帝的一篇“密”表。甚至连讨论伐吴这样的大政方针,羊祜也是与帝“密谋”,外间人难得其详,对此,杜预曾经在羊祜卒后恳请伐吴时提出批评,《晋书》卷三十四《杜预传》载杜预上表云:“羊祜与朝臣多不同,不先博画而密与陛下共施此计,故益令多异。”——可见,羊祜的大量奏疏、上表等,因其过于慎言,甚至连底稿也不保留,流传于世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羊祜的著述曾经刊行传世。纂修于唐初的《晋书》有明确的记载。其书羊祜本传云:“ (羊)祜所著文章及为《老子传》并行于世。”这一记载虽然显得语焉不详,但至少可以说明羊祜的著述在当时就已经流传。羊祜的同僚荀勖(?~289 )是古籍流传史上的一位重要人物。纂修于唐初的《隋书》卷三十二《经籍志·一》说:“魏氏代汉,采掇遗文,藏在秘书中外三阁。魏秘书郎郑默始制《中经》,秘书监荀勖又因《中经》更著新簿”,《中经新簿》“分为四部,总括群籍,……合二万九千九百四十五卷”。无论其所收录书籍的内容、时代,还是羊祜的重要地位与影响,羊祜的著述(包括诗文和专著)都不会被忽略。
  羊祜著述在历代的相关著录中时多时少,时隐时现,这说明这些著述在后世流传过程中逐渐散佚。《隋书》卷三十二《经籍志·一》说:“惠怀之乱,京华荡覆,渠阁文籍靡有孑遗,东晋之初,渐更鸠聚,著作郎李充以(荀)勖旧簿校之,其见存者,但有三千一十四卷,(李)充遂总没众篇之名,但以甲乙为次。”李充,字宏度,江夏人,东晋初为大著作郎。《晋书》卷九十二《文苑传·李充》称:“于时典籍混乱,(李)充删除烦重,以类相从,分为四部,甚有条贯,秘阁以为永制。”《太平御览》卷五百九十四引其《翰林论》一文,其中称颂羊祜的《让开府表》说:“羊叔子之让开府,可谓德音矣。”看来,李充也是羊祜著述的一位见证人。据此,虽然不能说惠怀之乱后得以幸存的残余书籍中,得以完整保留了羊祜的著述,但至少可以知道,羊祜的著述并没有全部湮没失传。据《文选》卷四十九《晋纪总论》注文,可知东晋干宝的《晋纪》也曾经引录过羊祜的《再请伐吴表》;据《太平御览》卷四百二十四引文,可知东晋王隐《晋书》则全文引录过《让开府表》。
  《隋书》卷三十二《经籍志·一》说:“其后,中朝遗书稍流江左,宋元嘉八年(431),秘书监谢灵运造四部目录,大凡六万四千五百八十二卷。”“今考见存分为四部,合条为一万四千四百六十六,部有八万九千六百六十六卷。”其中关于羊祜的著述有如下记载。卷三十五《经籍志·四》:“晋太傅羊祜集一卷。”附注:“残缺。梁二卷,《录》一卷。……亡。”卷三十四《经籍志·三》:“《老子道德经》二卷,钟会注。”附注:“梁有《老子道德经》二卷,晋太傅羊祜解释……亡。”从《隋书》的记载及其附注可以得知,在南朝时期的梁代,得以流传的羊祜诗文结集《羊祜集》有二卷,另有《录》一卷。南朝梁代文学理论家刘勰在《文心雕龙·章表》中论说了章表的发展流变,并列举了一些代表作品,其中便提到了羊祜的《让开府表》:“及羊公之辞开府,有誉于前谈;……。序志显类,有文雅焉。”梁昭明太子萧统编纂《文选》,也将《让开府表》选入其中。但至唐初,文集已亡佚半数,仅存一卷,《录》已全部亡佚。《老子传》已全部亡佚,只有其名被著录下来。
  《旧唐书》也对羊祜的著述做了记载。卷四十七《经籍志·下·别籍类》:“《羊祜集》二卷。”卷四十六《经籍志·上·道家类》:“《老子》二卷,羊祜注。”《新唐书·艺文志》出自欧阳修之笔,是将开元前后直至唐末的书目统统载入,因此,其书关于羊祜著述的记载,使我们了解到直至唐末这些著述的传世情况。卷六十《艺文志·五》:“《羊祜集》二卷。”卷五十九《艺文志·四》:“《老子》,……羊祜注二卷,又解释四卷。”可见,此一时期的《羊祜集》仍有二卷。《老子传》不仅有注二卷,还有解释四卷,这一记载又超出了以往著录的内容。陆侃如先生在《中古文学系年》中指出:“关于《老子传》,《隋志》著录《老子道德经解释》二卷,《旧唐书》卷四十七《经籍志》及《新唐书》卷五十九《艺文志》三却分别著录《老子注》二卷及《解释》四卷,恐是一书而分卷不同。”有其道理,然而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即:如果此记不误,就说明自开元以后,唐人对羊祜《老子传》的搜访又有了新的收获。关于这一点,有两条记载可为证明。唐·陆德明(约 550~630 )撰《经典释文》卷一《序录》论述历代有关《老子》之书提及:“羊祜字叔子,泰山平阳人。晋太傅、钜平成侯《老子解释》四卷。”唐·杜光庭《道德真经广圣义序》论列注解《老子》诸家中有“晋仆射太山羊祜”,名下标注:“字叔子,注为四卷。”唐代欧阳询等编《艺文类聚》,选录了羊祜的《诫子书》(卷二十三)、《与吴都督陆抗书》(卷二十六)、《与从弟琇书》(卷二十六)及《雁赋》片断(卷九十一)。唐代徐鑑编《初学记》也选录了《雁赋》片断(卷三十)。
  唐代以后直至五代之际,中华典籍遭受了空前的战火之厄。《宋史》卷二○二《艺文志·一》指出:“逮于五季干戈相寻,海寓鼎沸,斯民不复见诗书礼乐之化。周显德中(954~960),始有经籍刻板,学者无笔札之劳,获睹古人全书,然乱离以来,编帙散佚,幸而存者百无二三,宋初有书万余卷,其后削平诸国,收其图籍及下诏遣使,购求散亡,三馆之书稍复增益。”北宋太平兴国年间编的《太平御览》,引录了羊祜的《让开府表》(卷四百二十四)、《与从弟琇书》(卷六百八十七)、《与吴都督陆抗书》(卷六百八十七)。但是,五代十国长期动荡不安,包括《羊祜集》、《老子传》在内的大量文献典籍被焚于战火,在中土已难以见到,倒是在中土以外尚有流传的可能。遣使寻书,便包括向域外邦国求书。吴晗先生辑录的《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中有一篇朝鲜李朝学者郑麟趾《高丽史·宣宗世家》所收载的宋《求书目录》,便是这一背景下的产物。北宋元祐五年(高丽宣宗七年,1090)七月,高丽国遣户部尚书李资义等人使宋,宋哲宗在接见这些使节时,出示了一份向高丽国求索中土佚书的《求书目录》。在这份书目中,便有“羊祜《老子》三卷”,这说明当时宋廷认为此书可能尚流传于高丽国中。求羊祜的《老子传》一书的结果,似乎未能如愿。值得庆幸的是,宋人李霖编《道德真经取善集》(涵芬楼影印明正统道藏本)引录羊祜《老子传》三条,吉光片羽,弥足珍贵。《夫佳兵章第三十一》“杀人众多以悲哀泣之”句下注:“羊祜曰:‘明非所乐也。’”《上士闻道章第四十一》“不笑不足以为道”句下注:“羊祜曰:‘下愚昏昧,贵华贱实。上道深奥,虚无清远。不为浅识所笑,不足为深远之至。’”《以政治国章第五十七》“我好静而民自正”句下注:“羊祜曰:‘我好动则民邪,我好静则民正。此反人多利器国家滋昏。’”《宋史》卷二○二《艺文志·一》中称:“宋旧史自太祖至宁宗为书凡四志艺文者,前后部帙散亡增损,互有异同”,《宋史·艺文志》著录书目时,“删其重复,合为一志,盖以宁宗以后史之所未录者,仿前史分经史子集四类而条列之”,然而其中已不见羊祜著述的记载。从此,羊祜的著述流传情况便不得而知了。
  清代学者严可均校辑《全上古秦汉三国六朝文》卷四十一辑录了羊祜的作品七篇,包括《雁赋》、《让开府表》、《让封南城侯表》、《请伐吴疏》、《诫子书》《与从弟琇书》、《与吴都督陆抗书》,再加上漏辑的《再请伐吴表》,便是羊祜流传至今的作品的基本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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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祜  [时间:2012-11-18 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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