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看“调演”
改编传统舞蹈，重在深入研究民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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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朝鲜族农乐舞素材编排的《丰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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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在综合专场(一)的演出中，您印象最深的节目是什么?
康玉岩：给我印象最深的节目一个是入选“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的新疆柯尔克孜族英雄史诗《玛纳斯》演唱，一个是根据入选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的延边朝鲜族“农乐舞”素材编排的《丰收乐》。这两个节目不但展示了民族传统文化的丰厚底蕴和无穷魅力，而且使我们看到了我国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力度。
记者：《玛纳斯》的表演好在哪里?
康玉岩：演唱是原汁原味的，几乎没有进行任何人为的包装或加工，祖孙三代的演唱使我受到极大的心灵震撼：一个赞颂民族英雄的史诗和古老的民族文化就是这样由艺人们代代传承，民间艺人起到的传播、教化作用是绝对不可低估的。
记者：《丰收乐》中最精彩的要属《象帽舞》了吧?
康玉岩：《象帽舞》在其代表性传承人金明春带领下表演得精彩纷呈，尤其是表演中举出了“农者天下之大本”的“农旗”，让观众既看到了传统“农乐舞”的面貌，又得到了美的享受。
记者：如何把传统舞蹈在舞台上呈现给观众，历年来经过了很多探索和实践。有些人一直主张让原生态的歌舞直接面对观众，您怎么看待?
康玉岩：我不赞成把传统舞蹈搬上舞台或在其它场合表演时，冠以“原生态”的称谓。任何传统舞蹈离开了原来的流传环境，就不再是“原生态”了，即使是按原来的舞蹈形态搬上舞台以表现本来的生活状态，甚或是请来当地群众或艺人来表演，也只能算是“情景再现”，何况很多时候演出者要根据实际需要进行加工或改编。
记者：您认为将传统舞蹈进行改编搬上舞台，需要注意些什么?
我觉得，加工或改编传统舞蹈，最重要的是深入研究、了解与之相关的民俗、礼仪、民族习惯乃至宗教信仰等知识，不能只会跳几个动作，就按表演舞蹈的编排技法创编出一个节目，堂而皇之地自诩为“原生态”。专业舞蹈工作者在传统舞蹈艺人，尤其是代表性传承人面前，一定要老老实实地当好学生。这种话说起来容易，如果不摆正位置，实际做起来是非常难的。
目前，很多已经入选“非遗”四级(国家、省市、地区、县)名录的传统舞蹈，在现实生活中其实已经或多或少地变异了。从事物发展的角度来说，这种变异是历史进程中的一种必然现象。随着社会经济的飞速发展和生产、生活方式的转变，以及受到某些人士急功近利等因素的影响，一些传统舞蹈已经消失或正在消失;有些正在自我异化;一些传统舞蹈由于人为的因素，远离了民间生活和民俗习惯，成了旅游产品中的“项目”;还有些传统舞蹈由于利益的驱动，经所谓专业人士的随意编创后搬上舞台表演，虽冠原名却面目全非;尤其是那些原本只在既定的民俗活动或特定的祭祀场合才跳的舞蹈，也被堂而皇之地重新编排，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名义进行表演。
近年来，随着农业现代化的进程，原来是农事主力的男性青壮年农民，纷纷进入城市务工，使得很多传统舞蹈的传承载体发生了变化：原本是表现男子汉阳刚之气、尚武精神的一些民间传统舞蹈，由中老年妇女进行表演。我曾在某地举行的民间舞蹈比赛上，见过高举着“正宗非物质文化遗产”大旗的妇女们卖力地表演本是男子汉跳的传统舞蹈，她们极其认真地跳舞，却毫无美感可言，尤其是看见随她们前来的“托儿”和一些不明就里的观众为她们鼓掌叫好时，喜耶?悲耶?心中的滋味真是难以言表。
(康玉岩，中国艺术研究院舞蹈研究所研究员。)
文章来源：中国民族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