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刘巽达]民俗学应成为参与社会建设的主流学科

[刘巽达]民俗学应成为参与社会建设的主流学科

光明观察 2013-05-13

  当今社会处于转型瓶颈期:改革攻坚进入深水区,利益固化陷入僵持区,外部环境处于严峻期,执政能力经受考验期,群体事件处于高发期——诸多问题卡在瓶颈口,需要顶层设计和底层设计互动创新,方有可能趟出新路。而一向被忽视的民俗学,其能发射的“微力”和“伟力”,则有可能在社会建设中担当重要角色。

  试举一例展开分析。海南黎安镇大墩村是陵水县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试点村。建设工作千头万绪,征地拆迁最为棘手。出乎意料,大墩村20天就完成了征地任务,这速度,至少是海南第一。据村委会介绍,这次拆迁如此顺利,除了拆迁资金足额到位,还有一个特别的缘由:在大墩新村新建的990套房分配问题上,村民想出一招土办法,并写入《大墩新村征地补偿手册》,就是拆迁后补偿的房屋分男不分女,女的不算数,房屋分配方式是以家庭最小的男丁为单位,一个男丁分一套,无男丁的家庭,即使有多位女性,也只能分到一套房。所以村民给这个办法取了一个名字叫“最小男丁法”。据估算,这种方法可以满足大墩村未来30年正常人口增长对住房的需求。按照我们的“法律常识”,这明显是性别歧视,男女不平等,怎么能通过?可村委会负责人对前去采访的记者嘿嘿一笑说,那是经过全体村民公投的,他们认那个土规矩,几千年来就这么下来了,再说村民自治,人家妇女自己都认这个理,我们也没必要在里面瞎搅和。

  不妨注意“公投”的说法,其间闪烁着民主的身影。民间社会如何健康发育,需要研究民俗心理,研究乡规民约。在高度的群体认同下,民主自治就成为一种可能。传统民俗和乡规民约,不但不是对现代法制社会的反动,其合理和优秀部分,还是建立现代社会的制度帮手,它提供了“社会管理的最优化方案”,它对于推动底层民主政治建设,推动社会进步,具有无可估量的价值。

  同时,在化解社会危机和心理危机上,民俗也有其独特的伟力。再举一例,最近民俗学家田兆元教授在领衔研究“城市化过程中的民间信仰遗产保护”。在带领学生做田野调查时,发现了这样一个案例:宝山当地的农民普遍保留着城市化之前的城镇和乡村的信仰底色,其中的“宅神信仰”有一禁忌:外来男女不能在自家同居。但是现在必须对多余的房屋出租获益,租房者免不了有男女同居。因此获取经济收益和传统民俗禁忌就发生了冲突。做田野调查的师生们对村民讲再多的破除迷信的道理都不起作用,他们依然焦虑。最后,倒是村里几位老人用从前“宅神祭祀”的民俗招数解决了村民们的焦虑。他们认为,既然是得罪了宅神,那请道士做一场法事,事情不就结了吗?这事迅速得到了村委会的同意,村委会从村企业里面拿出3000元钱来,每家再凑出几十元的分子钱,请来一班道士,做了一天安宅神的法事,村里人遂心安理得了……

  在这个案例中,不难发现“民间信仰在解决现代性与传统禁忌之间的张力的特别功能”。由此不妨引申开去,民间信仰、传统习俗、乡规民约之类,蕴藏着丰富的“社会管理的文化资源”,择善而取之用之,顺从民意,皆大欢喜,不失为一种有效的“管理补充”。

  上述两例中,都出现了基层政权组织村委会的身影。可见从事社会管理和社会建设,不懂民俗学将是极大缺憾。简单的意识形态思维、泛政治化思维、纯行政思维,对于今天社会矛盾多发期、群体事件频发期的现实而言,手段明显单一,因而常常导致无效。如何善用民俗资源,不能不说是一个严肃和严重的社会课题和文化课题。当然,法治的进步是重要的,但法治不可能是解决民主政治和社会建设的唯一良药,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调解融通法治的建构与人治的重建,是跨文化的共同问题。

  民俗学之重要,还可以从最近热播热销的《舌尖上的中国》得到佐证。人们一直在讨论中国文化走出去,但如何有效地走出去,并没有找到最佳路径。咱们习惯的宣传套路,有时不但没有起到正面作用,还会起到负面作用。但《舌尖上的中国》锁定饮食民俗,把观众看得口水直流,此“口水”,不分肤色和人种,尽皆囊括。海外华人甚至“从口水到泪水”,激起强烈爱国情怀。可见,民俗所具有的“激发口水和泪水”的独特功能,从“发微”到“发威”,已然成为最佳的文化载体。

  窃以为,民俗学绝不是可有可无的边缘学科,它应该成为主流学科,前沿学科,成为与中国现实联系密切、引起社会广泛关注的“显学”。

  (作者为上海市民俗文化学会副会长)

  http://guancha.gmw.cn/2013-05/13/content_7614370.htm

TOP

窃以为,民俗学绝不是可有可无的边缘学科,它应该成为主流学科,前沿学科,成为与中国现实联系密切、引起社会广泛关注的“显学”。
需要同人再接再厉!!

TOP

每個民俗人都是這樣想的。但現在的情況很嚴峻。不知道有多少前輩寫過有關這方面的文章,發表過這方面的言論,像烏丙安教授、朝戈金教授、高丙中教授、呂微教授、石奕龍教授等等等等,然而民俗學依然停留在(被)“邊緣”的境地。我個人覺得,我們不能僅是發表言論,更應當去堅守,畢竟現在不少民俗學者紛紛轉行,而非民俗學出身的因種種原因卻躋身於民俗學研究領域但並未為民俗學的勃興而思考,另外,民俗學研究似乎離生活越來越遠,它本應成為關注民生,為民生出謀劃策的“現代學”,然而,尋古性和產業化卻自動在邊緣它的民生作用,從而在成為主流學科的道路上被自我所束縛,被從事民俗研究的個體或集體所“拋棄”。總而言之,言談任人可為,堅守才是最終歸宿!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