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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门一入深似海

师门一入深似海

腾讯 2011年09月10日06:58齐鲁晚报  

作者:韩青

  像我这类没什么学问的人,翻翻中华书局出版的《顾颉刚和他的弟子们》(增订本),就很能知道一些做学问的艰深与艰辛,并且,于传统的学问传承路径上得到一种浮泛印象:师门如豪门,一入深似海。这当然也只是误读。不过,外行人说外行话也不一定全然没有意义,如若这无知言语偶尔能传到专家那里,激发起一种社会科普的责任心,指出标准答案来,那就是负负得正的效果了。至少,我是这样期待着做此读后感的。

  王学典先生主撰的《顾颉刚和他的弟子们》,2000年曾由山东画报出版社推出,今年初中华书局的增订再版,与《顾颉刚全集》的出版同步。在现代学史上,顾颉刚是把学问做到了极致境界的代表性人物。

  顾颉刚与傅斯年同为胡适的弟子,受胡适倡导的“整理国故”思想影响,吸收近代西方社会学、考古学等方法,用历史演进的观念和大胆疑古的精神,提出了“层累地造成的中国古史”的观点,形成了“古史辨”派。顾颉刚还将其史学上的创见运用到民间文学等领域来,在孟姜女故事和歌谣学、民俗学诸方面的研究,同样成绩卓著,刘半农曾写信给他:“中国民俗学的第一把交椅,给你抢去坐稳了。”这些观念与著述在当时被看做五四新文化运动中反封建、反对经学偶像的文化成就之一,给中国史学界开了一个新纪元。顾颉刚曾历任厦门、中山、燕京、北京、云南、齐鲁、中央、复旦、兰州等大学教授。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顾颉刚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据说上世纪70年代,他曾“以毛主席的命令”领衔标点《二十四史》、《资治通鉴》,此一殊荣至今无人超过。

  顾颉刚的另一“殊荣”,则是成了鲁迅在厦门大学和中山大学时期,人际环境里的一个斗争对象,进了鲁迅当时的不少书信与杂感之中,还被写成《故事新编》的《理水》。晚年的顾颉刚回忆起来还感叹,鲁迅是他人生中“碰到的第一个大钉子”。

  当年胡适介绍实在论哲学时说:“实在是我们自己改造过的实在。这个实在里面含有无数人造的分子。实在是一个很服从的女孩子,她百依百顺地由我们替她涂抹起来,装扮起来。好比一块大理石到了我们手里,由我们雕成什么像。”传来传去,简化成胡适的历史观“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此话倒确实表示着人们对历史的不确定性质的接受。历史如此,研究历史的人也如此。《顾颉刚和他的弟子们》(增订本)对于顾颉刚学术版图的描绘,即是通过他的弟子们来追摹描绘的,出版者的推介是:这“是一部以闻名中外的‘古史辨派’为研究重心的现代学术史著作。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学术史著作,而是着眼于陈述和分析顾颉刚和他的弟子们师生之间的关系。首论顾颉刚的学术造诣、影响和品格,次及他的育才之方,主要讲述了顾颉刚和他的五大杰出弟子何定生、谭其骧、童叔业、杨向奎、刘起釪之间的关系,五大弟子都曾紧紧追随顾颉刚,但又都因各种原因与顾颉刚在学术上产生分歧甚至分道扬镳……”民国时期文史学术界有三大“老板”之说,他们是胡适、傅斯年和顾颉刚,书中的一个论点是,就史料考订的角度,“民国时期的史学界,事实上坐第一把交椅的是顾颉刚”,有当今史学界半壁以上江山作证明。

  所有对历史可能性的探究,改写与重写,总有新方向与新需求的现实形势,似乎,这也是以史为鉴常读常新的意趣所在。颇为意外的是,史学大家对字眼与身份的认真对应与严格讲究,印象里的“文史不分家”,竟全然非也。最终使顾颉刚学术版图建立与完成的弟子刘起釪,也就是今年春天被媒体发现困居在南京养老院的95岁的史学大家,他早年以文名见长,诗文绝佳,转向治史,是顾颉刚以张之洞的那句“一为文人,便无足观”来劝导,我非文人,读来亦是动心:“不做学问,便一无是处;因此不要做文人,要做学人,肆力解决学术问题,才有价值。”如若将文人的体例做得更纯粹一些,做成一个诗人,则简直要不得:“以选体为文,有貌而无骨;以苦吟为诗,直文人末路,昔人‘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垂’,呕心沥血写出这样的句子来,这两句倒也是对仗工稳,但能算什么句子呢?实在是毫无用处的文人末技。”由此可见,进入师门与进入历史,都要很不容易地做出选择或被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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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学问,便一无是处;因此不要做文人,要做学人,肆力解决学术问题,才有价值。”
文关才也,学关理也,二者不可得兼。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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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如此吗?在这个社会中,真的是这种:名师出高徒吗?独生子与有兄弟姐妹真的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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