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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知遥

2010-9-23 21:09
2、阿合奇

2、阿合奇

我印象中的这个小城只是临水的一个峭壁上的几间屋子。我在那里出生,而且在奶水不够的情况下,是喝了那里牧民的羊奶长大的。父亲因为工作原因曾经长期留守在阿合奇的测站上,负责每天对河流的分析和观察,即使用手动的电报机向总部发出水情预报。那时候每次看到父亲从河边回来就钻进机房,然手像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中的地下党一样发报,心里特别的自豪。
阿合奇是个县城,到现在还是,少数民族中以克尔克孜族为多,克族人的特点和维族人有几分相似。只是因为长期居住在山上,脸色更加微红些。那也是一个能歌善舞的民族,而且中国著名的少数民族史诗《玛纳斯》就是出自这个民族。很多年以后,当我从一个作家转向文学理论研究,接着转向民俗学研究时,才惊讶地发现原来我曾经出生的地方竟然产生过口传文化中那么优美伟大的史诗作品。
我甚至在那一刻幻想,也许就是在那个唯一的街道边上,我曾经看到的白胡子老人就是朱素普阿洪,就是他用自己的高龄演唱了一段又一段的“玛纳斯”,而据说能完整演唱玛纳斯的歌手几乎没有,而目前活下来的演唱者们现在都已经年事已高。而抢救他们的工作正在进行,以后如果我们要了解《玛纳斯》似乎只有通过影像资料的方式,这是一种历史的宿命还是我们自己忽略了对伟大文化的继承和关心?
我和阿合奇的缘分还在于,母亲的亲人们都还在那片土地上。当年,大姨妈一家和五姨妈一家以及舅舅从遥远的四川来到了这里,那时候到处还都是戈壁荒滩,他们各自承包了土地,在荒漠上开垦,从国营农场的普通工人干起,一直到退休。
印象中的亲人们,总要在过节的时候从阿合奇来到阿克苏,带给我们他们收获的清油、大豆、玉米。然手在我家一住就是很长时间。那时候总觉得家里负担着一帮穷亲戚的事情。为他们治病,为他们找临时工作。也讨厌过他们身上散发出的积年的汗臭,甚至因为他们居住带来的虱子和跳蚤。
我很早就开始体会到家庭的困难和穷人的悲伤。每每亲戚们来到,我总能听见他们对父母倾诉着他们年年经受的天灾人祸。有时候是粮食绝收,有时候是收获的东西卖不出去。有时候是无钱看病了。那时候我真不明白为什么父母总能耐心地听他们说,然后想方设法去帮助他们。现在明白了:那源于他们骨血里的亲情。
就如同现在,我经常会思念远在新疆的妹妹,总设想着用自己的方法能帮她一把。尽管其实她过得也很快乐,但牵挂在亲人这里已经成为习惯。
现在国家非常重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2006年5月20日,玛纳斯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07年6月5日,经国家文化部确定,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的居素甫·玛玛依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联民间文艺家协会的沙尔塔洪·卡德尔为该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并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226名代表性传承人名单。这个名字本和我无关,但因为它和那遥远的阿合奇有着亲密的联系,我也就自豪地记住了。

                            2010年9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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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葫芦 +10 zjhong1978 2010-9-26 21:45 精品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