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毛衣女故事与牛郎织女故事一样,都是由最初的蚕蜕皮故事演变而来。早期蚕蜕皮故事之“蜕去旧皮”与“换上马皮成马头蚕”两个母题演变成了“失衣”与“逃离”两个基干母题,其他母题是围绕者两个母题而出现的。毛衣女故事主角的来源与“日”的语音演变有关。
关键词:毛衣女;牛郎织女;蚕马神话;天鹅处女
中图分类号:J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8891(2018)03-0013-04
收稿日期:2018-03-23
作者简介:吴晓东(1966-),男,湖南凤凰人,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文学研究所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南方少数民族民间文学。
一、两个基干母题
故事是由不同的母题组成的,一个故事就是一个母题链。然而,将一个故事拆分为母题时,不同的学者往往会有不同的拆分结果,毛衣女故事也会如此。此故事的典型文本即晋代郭璞《玄中记》中的“雀女”如下:
昔豫章男子,见田中有六七女人,不知是鸟,匍匐往,先得其所解毛衣,藏之,即往就诸鸟。诸鸟各走就毛衣,衣之飞去。一鸟独不得去,男子取以为妇。生三女。其母后令女问父,知衣在积稻下,得衣飞去。后以衣迎三女,三女得衣亦飞去。[1]6
可以将“昔豫章男子,见田中有六七女人,不知是鸟,匍匐往,先得其所解毛衣,藏之,即往就诸鸟。诸鸟各走就毛衣,衣之飞去。一鸟独不得去,男子取以为妇。生三女”称为“窃衣”,也可细分,将“昔豫章男子,见田中有六七女人,不知是鸟,匍匐往,先得其所解毛衣,藏之,即往就诸鸟”叫做“窃衣”,把“诸鸟各走就毛衣,衣之飞去。一鸟独不得去,男子取以为妇。生三女”称为“结合”,甚至将“生三女”再独立出来,分为“窃衣”“结合”“生子”。再比如,可以将“其母后令女问父,知衣在积稻下,得衣飞去。后以衣迎三女,三女得衣亦飞去”称为“逃离”,也可只将“其母后令女问父,知衣在积稻下,得衣飞去”这部分称为“逃离”,而将“后以衣迎三女,三女得衣亦飞去”单独称为“迎女”。也就是说,整个故事可以划分为“窃衣——结合——生子——逃离——迎女”等五个母题,也可以粗划分为三个或四个母题。粗细的划分都有其道理,母题的切割,其实是人为主观的,不同的切割有其不同的理由依据。在实际的操作中,母题几乎不可能是“最小的情节单元”。吕微曾经阐释过这样的观点:“母题绝不是叙事的‘最小单位’”“从理论上说,一个故事的内容可以被无限地切分下去,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实际上无从得到所谓的‘最小叙事单位’的母题。”[2]吕微强调母题的去内容化而注重其可重复性,但是,以上无论是细分还是粗分,其结果也几乎都是可重复的。既如此,一个故事的母题难以得出统一的母题,那么,如果从故事的起源来考虑,这个故事当划分为几个母题呢?
学者一般都认为毛衣女故事与牛郎织女故事属于同一类型,即天鹅处女型,具有共同的来源,我们不妨先来看看牛郎织女的母题链。笔者在《蚕蜕皮为牛郎织女神话原型考》一文中曾讨论了牛郎织女这一神话故事是由蚕蜕皮故事演变来的。人们在长期的养蚕过程中,观察到蚕的头有点像马的头,于是把蚕称为马头娘,并用蚕虫蜕皮的这一现象来来阐释它的头为什么像马头,织女则是蚕虫的拟人化。同时,马演变为牛,牛再分化为牛与牛郎。蚕蜕去旧皮被说成牛郎偷了织女的衣服,蚕换上马皮也演变成了牛郎踩着牛皮去追织女(其实是牛皮飞起来卷走织女)。
由于无法回到故事起源的当初,只能从逻辑上推测出当初的蚕蜕皮故事:蚕蜕去旧皮,换上马皮便成了马头蚕。这应该是最简单的故事了,但这个简单的故事已经具有了两个基干母题,即“蜕去旧皮”与“换上马皮变成了马头蚕”。牛郎织女神话故事便是从这里出发,发展演变而来的。
牛郎织女的异文很多,典型的牛郎织女故事如下:
……牛郎听了老牛的话,来到黑龙潭边,果然看到七个美丽的少女在嬉笑戏水,牛郎就随便拿了一套衣服。洗澡的七个少女见有人来了,慌忙上岸穿衣,最小的七姑娘找不到衣服,哭了起来,她的几个姐姐都飞了。牛郎从树后走出来,“咱俩过日子吧!”七姑娘看到憨厚、可爱的牛郎,也爱上了他,他们一起回到了家。
牛郎和织女在一起甜甜蜜蜜地生活了两年,生了一双可爱的儿女。织女闲了就教村里的小姐妹织布,做衣。牛郎不知道他媳妇是王母娘娘的小女儿,织女也不想告诉牛郎。地上两年,天上只过了两天,王母娘娘听到七女儿下凡了,非常恼怒,下令让天兵天将把织女抓回了天庭。
牛郎干完活回到家里,只见一双又哭又叫的儿女,到处找不到织女。老牛把事情给牛郎说了,并说:“我已经要死了,我死后你把我剥了,披上我的皮,双脚踩在我的两根大骨头上,挑起你的儿女到天庭找织女去。”老牛说完就死了。牛郎非常伤心,没有其他办法,就照老牛的话做了,快到织女住的地方了,王母娘娘拿出金簪划了一下,便是现在的银河。牛郎和织女只能隔河相望。只有每年七月七日夜,好心的喜鹊搭成一座桥,牛郎、织女才能见一次面。[3]7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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