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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族释比文化田野调查实录

羌族释比文化田野调查实录

羌族释比文化田野调查实录

中国民俗网  2008年3月25日





释比杨贵生、余世荣在白石塔前还愿,跳羊皮鼓舞。 阮宝娣 摄



  “释比”是羌语对羌族祭司的称谓之一, 释比文化源于羌族的民间信仰。羌族民间信仰仪式及崇拜活动是以释比为中心、释比唱经为主线,释比法事、咒语、占卜等贯穿其中,蕴含着释比文化的信仰观念、民间传说、英雄史诗、创世史诗等内容。在数千年的历史发展进程中,逐渐丰富并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文化体系。

  众所周知,羌族没有自己的文字,历史文献记载的缺失是显而易见的。在用汉字记载的历代史书、文献中,与羌族历史、文化相关的记载比较多,但是关于释比文化的文献资料极其匮乏,要弥补研究中出现的历史文献的不足问题,采用口述史学的方法,通过访谈、记录、整理等过程重新构建羌族释比与释比文化的历史和内容,为研究羌族释比与释比文化的深层涵义奠定基础。因此,自2005年5月开始,中央民族大学少数民族语言文学院博士阮宝娣先后5次深入四川省汶川县,对羌族释比文化传承等内容,通过口述历史调查、民间信仰仪式和崇拜活动的调查和拍摄、释比唱经的录音和记录、释比图经的记录和解读调查等,获得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

  调查地点: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汶川县

  调查对象:余明海(1902~2006)

  调查人:阮宝娣,中央民族大学少数民族语言文学院 博士,中央民族大学少数民族研究中心 特聘研究员

  “我爸爸说,那个鼓鼓要有人接”

  问:您是多大年纪开始学释比的?是跟您父亲学的吗?

  余明海:20岁。我爸爸、爷爷、祖祖都会(释比)。我爸爸说,那个鼓鼓要有人接。20岁过后,我就开始跟着他一起(参与仪式和法事活动)。

  问:那时候,父亲做法事,您经常去吗?

  余明海:经常去,他带我去。小时候,十几岁他还不教我,我只能在他做(法事)的时候听着、看着,学着他咋样做。到了20岁,父亲说,这下你可以学了。我开始学的时候,已经晓得一些方法了。还记得20岁的那天,父亲对我说:“哎,今天你念一下儿,(我念起来)噢,对了,对了。你学得好。”就这样,跟他一路学,就学会了。

  当年93岁高龄的释比余明海的父亲、爷爷,乃至祖祖辈辈都是释比,由余明海的谈话,透露出父亲对释比文化传承的理解,“我爸爸说,那个鼓鼓要有人接”的意思是说,爸爸认为作为祖辈家传的释比,必须要有后人来继承。

  一般开始学做释比的年龄在十二三岁,余明海到20岁才正式开始,他听到我问“您20岁开始学的?”这句话后,表现出比较敏感的一种反应,并对此作了解释,说其中的原因一是年龄小记不住,二是要有一定的理解能力才教,三是爸爸不愿意教。另外,他又作了进一步的说明,“小时候,十几岁他还不教我,我只能在他做(法事)的时候听着、看着”。由此可见,余明海不但对释比文化传承有自己的“理解”,而且对我这样的调查者也有一种“前理解”或者说“前见”。在他看来,调查者对释比文化传承的认识之一就是:释比都应该在十二三岁就学,否则就太晚了。他在这样的“前见”支配下,解释了自己20岁才学释比的原因。

  问:您当时先学什么,后学什么,有顺序吗?

  余明海:各方面从根到里都学得嘛。先敬神,先学安家神啊这些,然后庙子上,还愿啊,祭山神、树神、龙神,求雨啊都学,各方面都要学。治病、驱鬼啊那些也学。然后学下坛,送鬼,做啥子,慢慢学。

  问:每天都学吗?

  余明海:每天学?这个不是呦。过个几天,你要搞生产嘛,黑了,劳动回来了,就学一阵子。父亲念的时候,我就慢慢听,他做个十几回嘛,哎,我这个人就尽心学嘛,就学到了。等到老辈子,他试我一下,(我说)我晓得了,(他说)你晓得了,你念一下。(听我念完后,他说)噢,对对对。就学会了,再学下一个。

  学释比的内容是有先后顺序的,从基本内容开始,学释比的经典和法事程序,然后学大型活动“庙子上,还愿啊,祭山神、树神、龙神、求雨啊”,这类的崇拜活动都是全村寨参与的规模很大的活动。释比经典与安家神等基本一致,但法事程序及一些活动的具体内容却要复杂、丰富得多。这种学习顺序的安排一方面是考虑到法事活动的繁简、难易,按照从简单到复杂、从易到难的顺序进行;另一方面也体现了释比文化的深层内涵,“敬神和请神”是最为重要的内容,也是贯穿整个释比活动的中心,即使在下坛的送鬼活动中,“敬神和请神”也是摆在首位的,因此,掌握释比经典,能够“请神”才是必须要掌握的内容。

  关于学释比的原因,余明海的认识没有表现出对羌族释比文化传承的责任感或兴趣爱好,更多的恐怕是家庭背景给予他的影响和现实考虑。

  问:爸爸做法事时,您站在哪儿呢?

  余明海:我在旁边板凳上坐。

  问:您爸爸喊您学还是您自己想学?

  余明海:爸爸喊我学,我也一直想学。

  问:您想学?为什么?

  余明海:我一直想学,咋个不想学呢?那个时候呢,年幼嘛,年轻的时候,有些跟我们一般般的(同龄人),有些嘛,那些学的时候,我还是要学,家庭里有人晓得(释比)嘛,我咋个不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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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了头呵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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