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云南大学历史文化] 张昌山:东陆园的集体记忆

张昌山:东陆园的集体记忆

  □张昌山
  
  云南大学的前身为东陆大学,取创办人唐继尧省长别号“东大陆主人”而名之。学校虽然早已易名,而人们仍将校园称为东陆园。园子并不是特别大,却有着丰富的内涵。
  
  历史悠久
  
  早在1499年,即明朝弘治十二年,云南贡院就从城内迁建于此,至今已有500余年。其间,科举人才辈出。科场改变了读书人的命运,贡院传承着华夏文明之学统。
  
  1922年,东陆大学就旧贡院而设。袁嘉谷先生在《滇绎》中说:“大学之始,即贡院之终也。”东陆大学是西南边疆建立最早的综合性大学。初为私立,1930年改为省立,1938年成为国立云南大学。1958年划归云南省政府管理。1978年被教育部列为全国88所重点大学之一。1997年成为国家“211工程”首批重点建设的高校。2004年进入省部共建高校之列。2012年国家实施“中西部高校基础能力建设工程”和“中西部高校提升综合实力工程”,云南大学亦享此殊荣。90多年间,云南大学经历了由私立到公立,由省立到国立,由一般而重点,由边疆走向世界。一个大学的成长历程,充满艰辛与曲折,有着光荣与梦想;大学之路,折射出国家之命运,国运昌盛,大学才有前途。
  
  人物众多
  
  东陆园乃名人荟萃之地。唐继尧是一位有争议的人物,但仅创办东陆大学就足以让他名垂青史。袁嘉谷是清末“经济特元”,辛亥后辞官回滇,东陆大学成立,董泽校长即礼聘他为国学教授。“状元教授”是镇校之宝,亦是东陆园一道亮丽的文化学术风景。
  
  龙云治滇,重视教育,诚邀数学家熊庆来自清华回滇长云大。熊校长坚守人才兴校之道,慎选师资,延揽名家,吴文藻、费孝通、许烺光、陶云逵、姜亮夫、李长之、吴晗、林同济、施蛰存、吕叔湘、刘文典、冯友兰、冯景兰、钱穆、林徽因、白寿彝、顾颉刚、方树梅、瞿同祖、陈复光、纳忠、林耀华、梅远谋、尚钺、王赣愚、闻宥、何鲁、赵忠尧、华岗、楚图南、刘尧民、方国瑜、徐嘉瑞、华罗庚、陈省身、彭桓武、严楚江、崔之兰、秦仁昌、王士魁、赵雁来、胡小石、伍纯武、江应樑、杨堃、张若名、李埏……,这一串名字,闪耀着学术之光,照亮了东陆古园;这样的师资阵容堪称“豪华”,让后学羡慕不已。今天走在这座古老的校园,常常又会想起“钱学森之问”。如果钱氏之问是成立的,那么怎样才能给出满意的答案?何时才能给出满意的答案呢?真令吾辈汗颜,却又不能止于汗颜。寻找和传承先贤的学术精神,努力求索自然、社会、人生的真情与真理,多贡献原创性的学术成果,当是园中人永恒的使命。
  
  风景独好
  
  校中早有八景、十景之说,在我看来却是满园风景。九十五级台阶,既有“九五之尊”的寓意,亦是攀登科学高峰的象征。张邦翰设计的会泽院,是云南大学的第一幢建筑物,其结构,其功能,其外形,都令观者赞叹不已,遭受过日军飞机的两次轰炸仍巍然屹立,且早已成为云大的标志。至公堂是贡院的主体建筑,它的经历足可以成就一部传世史书:永历帝曾以此为行宫,林则徐在这里做过考官,闻一多在此发表过《最后一次演讲》……
  
  抗战时期,至公堂是中国著名的学术殿堂,举行过许多次高水平的学术会议。映秋院是龙云夫人顾映秋捐钱、梁思成和林徽因设计的女生宿舍。“理科三馆”乃苏联式建筑,可看作是大学建立后的第二代建筑物。传说是上世纪50年代初,因为云大物理系办得很有成绩,高教部部长杨秀峰来校召开现场会,特地拨款给云大建造的,今天仍在发挥着重要作用。校园中有一棵特别大的梧桐树,据说正好栽种在护城河遗址中,长得快,是全市最大的梧桐树,一位老云大人曾写过一篇名为《云大育大树》的文章,意味深长。
  
  每年的二三月份,园内海棠盛开,游人如织。秋天的银杏道则是园内最美丽的风景。“海棠映日”、“银杏飘金”成为学子们永久的记忆。我一直希望能为培育校园风景的园丁塑一尊铜像,放在园中,以表达敬意与谢意。
  
  故事不少
  
  有创造力、有成就的人,大多很有个性,也就会有许多故事。老校名校,故事则更多。大学的文化、传统与精神往往就藏在故事中,并随故事而流传。
  
  熊庆来长校13年,创造了云大的辉煌,云大人常常讲起他怎样与龙云主席“约法三章”,又怎样确定并实施“治校五策”的往事。费孝通自英伦学成回国即执教于云大,几年间成就了中国社会学人类学史上的“魁阁时代”。林同济在园中创办《战国策》半月刊,“战国策派”声名鹊起,影响极大,争论不休。清华的青年讲师吴晗到云大任教授,是“伯乐”熊庆来不拘一格用人才的又一个典型例子。吴晗的名著《朱元璋传》的第一个版本是在这个园子里诞生的,那时的书名是《由僧钵到皇权》。与吴晗同时来到东陆园的还有两位文学家,一位是施蛰存,后来写过一篇著名的散文《怀念云南大学》;另一位是李长之,因为写了《昆明杂记》,有人认为以“牛”的比喻侮辱了云南人,当局下令让他离开云南,边地文化的局限性可见一斑。汪曾祺是西南联大的学生,与云大似乎没有关联,但他写的《晚翠园曲会》,记述了云大、联大的师生在云大“晚翠园”(枇杷园)做同期、唱昆曲的情景,今天读来仍可想见当日的风流。
  
  在校园中,故事最多且流传最广的当数刘文典(字叔雅)先生。前些年有一本《刘文典传闻轶事》出版,故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越传越神,有的故事越传越邪。我曾经与吴进仁和刘平章两位先生分别做过口述史,澄清了一些关于叔雅先生的传说。刘文典是章太炎的弟子,章氏虽然没有在云大执过教,但章门有多位弟子在东陆园教书,早先有施章、贝仲琪,后来有刘文典、李源澄、傅平骧、诸祖耿、姚奠中,另外方国瑜、姜亮夫二位亦曾师从太炎先生,也可列入章门。章氏的学问通过其门生曾在东陆园广为传播,其时盛况空前。今天,在东陆园还能再续这段学缘,继续弘扬太炎之学的传统吗?
  
  红军长征的时候,1935年蒋介石夫妇曾驻节东陆园,指挥对红军的围追堵截,在云大90华诞时曾找到一张蒋氏与龙云在九十五级台阶上的合影。关于这个故事的史料难觅,人们谈论的也不多。让云大人津津乐道的是1955年周恩来总理视察云大。周总理环视东陆园,要云大加强对地方民族历史的研究,并要建设成南亚、东南亚留学生的教育基地,又拨专款修建图书馆。为纪念总理,已将这座图书馆命名为“怀周楼”。
  
  云大的历史、文化和传统蕴藏在东陆园的人物、风景与故事之中,等待着有心人去寻找和挖掘。著名物理学家、资深教授李作新先生就是这样一位探寻“东陆宝藏”的人。先生用心、用情、用力,不知疲倦地搜集云大的历史文献,走访座谈,忆旧说新,著文成书。先生在书中梳理了云大的历史,介绍了云大的人物,描述了云大的风物,讲述了云大的故事。先生奉献给读者的是一部典雅的诗文,是一部有真知灼见的史书,更是一颗深爱着教育和学术、深爱着东陆和云大的赤诚之心。先生忠于科学家的求真精神,秉承史家的德、才、学、识的品格,日积月累,终成大作。这是他所撰著的关于云大历史文化的又一本力作,取名为《东陆园随忆》。书成后,先生又命我写序。后辈晚生岂敢言“写序”,至多是一篇读后感,权当作业交给先生批改。
  
  (作者单位:云南大学)
  
  东陆园的集体记忆2015年04月12日 星期日08 云之美·文史哲_ 云南日报_云南网
http://yndaily.yunnan.cn/html/20 ... t_954891.htm?div=-1

TOP

东陆园,对我来说也是一个精神的原乡。
          小时候,跟着大人到园子里赏景,印象最深的除了正门里那高高的台阶,就是金黄满地的银杏叶。不曾想,当我成为一名中学生的时候,我居然在这园子里待了六年。虽然附中在英华园,但我每天中午都会到东陆园里的石桌休息,每年秋天,我就会特意准备好花生、腰果,到梧桐树后面的情人坡喂松鼠,松鼠特别健忘,秋天藏在树根、树洞里的果子,到春天就忘了究竟藏在哪。有时候阴沟里的大老鼠会探出脑袋,看着近亲松鼠和人类友好相处,不禁羡慕嫉妒恨。但是这些大老鼠往往坐收渔利,因为松鼠忘记的果子都被它们找出来了。
          高中时,附中的高中部在江岸,但是我们老附中人总会把东陆园当做 “老地方”,约会、逛街、打球、吃饭都不自觉地选择在东陆园。直到今天,我和老同学约见面,常常也是在“老地方”,好像园子里藏着我们少年时候的秘密。
          上大学时,我孤身一人去了大西北,同学、老师都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不去富贵温柔乡,却执着于遥远的荒野。我也不知道,也许就是缘分。但是当我有一天站在腾格里沙漠的沙山之巅,站在黄河峡谷的航船上,站在莫高窟的道士塔前,我明白了,我的心向往一望无际的原野和一叹千年的土地。这种冲动,也许在初次爬上会泽院的九十五级台阶,就埋下了。
          我自己也没想到,我竟然又回来了。这一次,是作为东陆园的研究僧,在这里苦读。呈贡虽好,但我还是常常踱步银杏道,轻轻走过爱因斯坦的身旁。这个熟悉得都有点乏味的园子,我还是不厌其烦地穿行于其间。致公堂、天文点、会泽院、物理馆、映秋院、怀周院、钟楼、银杏道、故居、东号舍、海棠映日、泽清堂、文渊楼……这些建筑和典故我早已经烂熟于心,以至于每每向友人介绍,都会换来他们惊诧的眼光。这时候,我会一本正经地补充一句:不仅如此,我还见过马加爵呢!(说这句话时,我自己也会感慨,到头来,十年之后,我还是住进了鼎鑫公寓。
          人生总是难以预料,当我真心觉得我还要在东陆园住上三年的时候,我却意外地离开了。这次,我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华北的灰霾(没有霾的话,华北的春色也是极好的)。再见了,东陆园的海棠、银杏和松鼠。
          有人说,恐怕真的还会再见的。谁知道呢。。。。。。
本帖最近评分记录
  • 朱卿 宝葫芦 +100 情真意挚 2015-4-13 23:12

TOP

记得3月30号坐了将近45个小时的火车终于到了昆明,收拾好了行李走到云大的时候,抱着南门那个巨大的校牌差点都哭出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一所真正意义上的大学,那种感觉真的是难以言表。
清晨,天还没有亮透。但我在门口就被里面满眼的绿色吸引了,或者是阳光还没有完全出现,所以绿的还有点点墨色,加上鸟声啁啾,虽然有些许宁静,但也没有太过凄惨,加上校园里面淡淡的花香,让我一踏进去就有种陶醉的感觉。那一瞬间我只有一个感觉:“为了这个地方,累了一年多,值了。”
走在云大校园里面,我真的觉得自己的心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沉静下来了。就连每一幢建筑、每一棵树都仿佛有说不完的故事,这种厚重的历史感,真的不是盖多少座大楼就能形成的。
好吧,我去东陆园的次数不多,就只能写到这儿了,总之,这真的是个不错的地方,值得我们为之而奋斗!

TOP

东陆记忆:宗次郎的《故乡的原风景》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