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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守义:丹青为命酒为魂

张守义:丹青为命酒为魂



       张守义,1930年生,河北平泉县人。1954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绘画系。长期从事书装设计、插图创作和艺术理论研究工作。出版著作有《张守义外国文学插图集》等。酷爱收藏,藏有各式灯具1500余件,各式酒具若干,以及从作家故居拾起的石头若干。人称酒仙,每日最少喝6罐啤酒。
  【书房设计】
  书房里老式木制书架上不算整齐地摆满了书,似乎并无特别之处。但是夹在书架中间的不知是哪些朝代的灯具,总是会在你眼睛扫过各式书籍的封皮时,冷不丁地跳出来。显示出了书房主人的一份随性和洒脱。
  张守义自称是酒仙,坐在客厅里接受采访的时候,他拿了一罐啤酒和一瓶葡萄酒,不急不慢地喝上一口,抬眼望望墙上自己写的一幅字,“孔子圣人,其学必始于观书。———苏轼”,然后,才开始娓娓道来他的故事。
  1、《古文观止》打下绘画基础
  自幼生长在承德的张守义年少时正赶上日本投降后的国共拉锯,正规学校纷纷关门,于是家境还比较富裕的张守义上起了私塾,背起了《古文观止》。那时对书中意思理解得并不透彻,却将《醉翁亭记》、《桃花源记》、《捕蛇者说》、《黔无驴》等古文背得滚瓜烂熟,“黔无驴,有好事者,船载以入;至则无可用,放之山下。”张守义至今还能背出来其中的某些片断。
  对于《古文观止》,张守义认为是奠定自己后来学画的一个基础。“先生讲得太好了,尤其是对景物的描述,我当时就憧憬能去那些地方,能把这些美景都画出来。”承德当时的文化氛围很浓厚,光是卖文房四宝的就有一整条街,父亲虽然是地主,但是却是从天津读了大学回来的,和那些土财主还不一样。在这些氛围的熏染下,张守义从小就爱读书、并且也幸运地有书可读。
  2、《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奠定人生观
  1950年刚解放,张守义考上了中央美院学习油画,到北京上了两年学就得了伤寒病,于是休学一年。这一年里,他读到了改变自己人生观的一本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每当回忆往事的时候,能够不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句话也成为张守义之后的人生观。
  而另一大收获来自看戏。起初去看戏,张守义是为了画速写,但是一来到戏场,他就被中华民族的这一精华虏获了。从戏的内涵到表现形式再到语言表达,他都一一琢磨开。在看戏的这一年,张守义觉得自己就像读了一部书,里面都是中华民族的文化精华。

  3、为了看书才做起装帧设计
  复学后终于毕了业,那时还讲究国家分配,但是因为那场病,学校觉得张守义的身体状况还不适合工作。于是,他在那个时代,就开始了自求生路、自谋职业。就在这个时候,他碰上了人文社在招书籍装帧设计者,但是当得知要写美术字的时候,张守义打起了退堂鼓,他说自己只会画图,不会写什么美术字。第一次推托掉之后,人文社并没有放弃,第二次又找到了他。这一次有个条件打动了他,“去了人文社,我就可以优先看书了,不用再在图书馆为了等一本书,一等就是半年了。所以,我就是为了看书,专业不对口我也去了。”于是,1956年,张守义,这个学油画毕业的大学生转行来到人文社做起了书籍设计师。从那年起,直到退休,他没有换过一次工作。

  张守义称自己的工作是从属性艺术,就像译者一样,有相对的独立性,但是不能离开书稿,所以看书就成了一件分内的工作。张守义的主攻书籍是外国文学,有时他对一个作家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过了书的责编。说到兴头上,张守义拿来自己的得意之作《巴尔扎克全集》,在全集的书封上,并不是传统的作家头像,而是一盏灯,灯的后面是巴尔扎克的部分手稿。“我这样设计的时候,责编并不明白,但是这盏灯就是巴尔扎克。”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在张守义阅读了大量相关资料之后。他说,首先巴尔扎克的写作时间都是在晚上,白天则用来睡觉和社交。巴尔扎克自己有个小账本,上面详细记录了每本书创作过程中所耗费的灯油。不光他自己这么说,在他的朋友笔下和画中,也体现出了巴尔扎克的这一特性。罗丹给其做的雕塑中,巴尔扎克便是一身睡衣,脚蹬拖鞋一双。

  正是因为平时的深厚积累,张守义才有了在工作时这些偶然爆发的小灵感。

  4、寄情石中寄相思

  张守义为无数中外作家的书设计过封面、也为无数的作家画过头像。他自称自己是个追星族,对于喜欢的作家,他总是想方设法弄到这些人的信物。张守义还是个收藏家,家里有1500多盏各式灯具,还有800多件酒具。不过他最不值钱的一项收藏便是一堆石头,大概攒了有七八百块了,都是从自己喜欢的作家故居拾回来的,他称它们为———寄情石。

  收集第一块寄情石是1989年,张守义随着访问团到了德国,到了哥德故居,早先便知道歌德喜欢研究矿石的他让翻译询问是否有歌德研究过的矿石可以买,对方告知并没有,于是他不过是一时兴起走到前院捡了一块小石头,结果得知歌德故居翻修过,那块石头未见得在歌德在世时便存在于故居中时,他又不甘心地来到后花园找寻石子,当得知后花园同样是翻修之后,他多少有些失望,但是这些行程却奠定了他之后此项收藏的基础。

  于是,从德国回来时,张守义带了大半皮箱的石头。每块都认真地写好时间地点,各自装在信封里面。“这些石头不值钱,我也不指望别人相信它们的真实性,我自己知道是真的就可以了。不是我画过的作家,我还不要咧。”提起现在遍布家中的香皂盒、小箱子中的石子,张守义微醺的脸上挂起笑意。

  石头占到了这些信物的80%,此外还有故居里的水泥片、糊窗户的纸等等被张守义认为曾经伴随过该作家的东西都有可能成为他收藏的囊中物。这其中最有意思的收藏是在严文井家时,当时张守义掰墙上的石头掰不下来,就去捡花盆里的石头。严文井见了以为张守义喜欢收藏漂亮石头,就说:“这个石头不好,来,我给你好的。”边说边从家里拿出漂亮的大石头。“这个石头我要,但是你若真送我石头,不如下回从老家的故居带回来一块小石头就好。”听闻此言,严文井一惊,询问之下才得知关于“寄情石”的故事。严文井道声明白了,就转身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纸包,外面写好年月日,包得很漂亮。“我还以为他要给我钻石呢,结果打开一看是一颗牙,他说这是他前些天吃月饼硌掉的,更有意义,还称其为“佛牙”,会给我带来好运。”严先生如今已驾鹤西归,这颗“佛牙”则被张守义先生珍藏了下来。
                                           来源: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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