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中国民俗学会最新公告: ·中国民俗学会2024年年会征文启事   ·第三届民俗学、民间文学全国高校骨干教师高级研修班(2024)预备通知   ·中国民俗学会成立四十周年纪念大会暨2023年年会召开  
   研究论文
   专著题录
   田野报告
   访谈·笔谈·座谈
   学者评介
   书评文萃
   译著译文
   民俗影像
   平行学科
   民俗学刊物
《民俗研究》
《民族艺术》
《民间文化论坛》
《民族文学研究》
《文化遗产》
《中国民俗文摘》
《中原文化研究》
《艺术与民俗》
《遗产》
   民俗学论文要目索引
   研究综述

研究论文

首页民俗学文库研究论文

[龙晓添 萧放]“热闹”的白喜事: 复合的仪式过渡与身体表述
  作者:龙晓添 萧放 | 中国民俗学网   发布日期:2020-01-15 | 点击数:6070
 

 

三、演员与观众的身体共谋:复合的仪式表演

   “在中国人的丧礼中,一般的观众扮演着一个主动的角色,他们与受聘的专家一起创造一场仪式表演。社区成员同时是观察者和被观察者;他们在仪式的表演中同时扮演着主导者和观众的角色。专家、服葬者和社区成员等在仪式中的恰当表现,都与每一个相关的人有着密切的关系。……参与者的内在状态、个人信仰和倾向,基本上与仪式是没有关系的。”

   湘乡丧礼中有很多表演,这些表演的性质、内容、形式都有很大的差别。西乐队刚刚演奏完流行情歌,礼生又接着主持祭奠礼;礼生喊礼也能非常自然地将西乐队演奏的《世上只有妈妈好》、《悠悠岁月》等为己所用;大家排排坐边磕瓜子边嚼槟榔,刚看完道教破狱拜桥科仪,又等候西乐队综艺演出。这是一场中西合璧、古今通用、老少皆宜的,演员与观众共谋的复合型表演,其复合体现在几个方面。

   首先,作为一个整体,丧礼的表演元素是复合的。儒家礼仪、道教科仪、唱夜歌子、舞龙、鼓队、中乐队、西乐队,各有特色,有的是纯粹的表演,有的则是自成体系的仪式。流行音乐一花鼓戏小调,道士长袍一西乐队主持人的超短裙,高亢的唢呐一浑厚的架子鼓,喊礼的文言文一相声里的时尚用语,诸如此类身处其中的人却并不觉冲突。

   第二,每种表演本身也是复合的。儒、道仪式相当复杂自不必说,为了效果其他的表演也不是单一的。西乐队不仅仅演奏西乐、唱歌、为儒礼伴奏,还要自编自导一台包括歌舞、相声、小品、魔术的演出。舞龙队不光要舞龙,还要会打鼓、伴舞。只有唱夜歌子表演相对单一。

   第三,表演者身份是复合的。儒、道是职业的礼仪专家;唱夜歌子者、西乐队、中乐队也算是科班出身;但舞龙队、鼓队就是由一般的热爱跳广场舞的中老年妇女组成。各自掌握的技能、难度有较大的差异。

   大部分的民众以他们的身体行动来进行表述。最重要的观众,是亲属、亲友组成的当地社区,通过长期生活实践决定习俗形态并确定仪式的恰当动作。“参与仪式就如参与艺术一样,策划、创造或表演的人也同时是他们作品的观赏者;作为一个观赏者来说,他主动地对表演作出诠释。仪式的创造者、表演者和观赏者那种暖昧的主动和被动的性质,也就是仪式的其中一部分价值所在。”因此这些表演是“仪式性”的,体现着其作为仪式一部分的价值和意义。同样的演出换一个场景,或者割裂地去评价,都会显得突兀与不协调,但在经过长期地仪式化的生活打磨后,这种表演在丧礼仪式中,便能融于整体,和谐统一。

   无论表演难度如何、表演者投入如何、表演重要性如何,作为“表演”它们都是“热闹”的丧礼不可或缺的部分。而且本地参加丧礼者观看这些复合的演出却不会觉得不妥,混搭的表演能并行不悖地和谐共处于丧礼之中,共同构成了湘乡丧礼完整的仪式。米顿·辛格(Milton Singer)认为仪式行为是一种文化表演(cultural performance),不仅关乎信仰,且从观众的角度能很容易地察觉出民众与信仰的关系。虽然在表述程度上有差异,但这些表演都传达出“孝”的观念,体现“慎终追远”的内核。通过共同信仰的整合,借由各自身体的表述,“热闹”成为最合理的诉求。

   格尔茨将仪式视为社会结构的表现,认为仪式行为是对信仰和生活方式的扮演 “对于观演者来说,信仰表演是被审美欣赏和科学分析的,通常是一种特殊信仰观点的陈述;而对于(仪式)参与者而言,仪式行为是信仰的扮演(enactent)、物化( materialization)和实现(realization),既来源于信仰(modelof),又是信仰的增援(modelfor)通过观看、参与仪式,以“孝”为核心的信仰观念得以传达和巩固。

   复合的表演有显著的娱乐性,这也符合大家对丧礼“热闹”的诉求。然而娱乐背后有更深的缘由。表演的形式是热闹的,传达的观念则是深刻的。在理查德·谢克纳(Richard Schechner)看来,表演和仪式的异同在于是否具有“效力”( efficacy),还是只为娱乐。丧礼的效力则在于通过热闹的丧礼表演,传达“孝”的观念,并满足民众超验的信仰需求,强调、巩固家族的社会地位、经济地位。罗格·亚伯拉罕(Roger D.  Abrahams)用“展演”来超越“表演”,将表演、仪式、节日、游戏等包括其中。认为在展演活动中,社区成员共同参与、使用其文化中最深层、最复杂的多种声音的、多种价值的符号与象征,从而进入潜在而有意义的经验里。文化展演被强调、被习惯、被期待。参与是可能的,且被鼓励。仪式活动因为使参与者感觉离开日常生活,变得“受强调的、具有强烈自我意识的、被命名的与被框架化的、共同活动的、风格化的”而显得不真实;而又因为采用日常生活的动机和情景而被带入新情景,所以又显得超真实。因此丧礼中人们的行为和思想互相汇聚和互动,历史和现在融合在一起,呈现出丰富、复合的形态。

   复合型表演存在于湘乡丧礼实践中是因为:

   第一,丧礼知识在民众生活的统摄下各有特色,和谐共融。儒家祭奠礼、道教科仪、夜歌子都有一套相对完备的、传统的知识体系,有确定的表演者、知识文本、展演程序,更重要的是,这些表演是湘乡民众历史记忆的一部分,又深入日常生活。而且各自的面向不同,儒礼重人伦,道教仪式重神道,夜歌子可以兼具,各自内容有很大差别,表演时间也不会冲突,能合理地错开。所以一起出现在同一场丧礼中,却各司其职,各有逻辑,相互配合,互不干扰,不会让当地人觉得突兀、混乱。西乐队、中乐队、鼓队、舞龙队的表演以娱乐和活跃气氛为主,也各有特色。三天的丧礼仪式将这些表演有节奏地安排,表面的嘈杂背后井然有序。

   第二,丧礼的情感表达是有节制、有节奏的。丧礼在追悼亡者,表达哀思的同时,也要抚平生者的创伤,顺利过渡变故。所以三天的丧礼不能一味地悲伤、痛哭,情感的表达需要有节制、有节奏。守灵的静寂的夜晚,少数的亲友聚在一起,借由夜歌子的唱诵缅怀亡者。儒礼各个环节以悲恸为基调,孝服人等俯伏在灵案前聆听哀宛的祭文,香火缭绕,肃穆庄严;封殓之时,天人永隔之感涌现,更是哭声一片。盈门的弔者都要到灵前烧纸、焚香、磕头,以表哀悼。但如果一直如此,仪式的过渡、转换的功能则难以实现。于是丧礼表演中有了音乐、歌舞等,这些表演缓解亲友的悲痛,抚平家人去世带来的重大冲击与创伤;吸引参加者关注,转换注意力;也是孝家的待客之道。在这场“热闹”的聚会中,亲友能一同借机舒缓哀伤,笼络关系,交流情感,是丧礼社会功能的重要体现。因此,尽管丧礼的气氛是“热闹”的,环境是嘈杂的,但基调绝不是单纯的欢快,其内涵丰富、厚重“热闹”几天以后,失去亲人的痛苦将逐渐平复,社会秩序也重新调整,“重大事件”后,亲友们得以顺利地重新投入社会生产、生活之中。

四、身体过渡:从“留不住”到“我去也”

   湘乡丧礼棺材纵向摆在堂屋的左侧,用条凳架起,上面披上毛毯。棺材前方放置香案,上摆灵位、遗像,燃香烛,供奉酒水、果品。香案下方放置长明灯和烧纸钱的盆子。棺材前方正中,红底圆形上书金字,字排列成“品”字形,写着“留不住”三个字。后方正中,同样形制,写着“我去也”。棺材安静地摆放于香烛缭绕的灵堂里,叩拜、祭奠、弔唁、诵经,肃穆庄严。同时灵堂内外,人来人往,各种表演轮番登场,又十分热闹。

    ()对亡者身体的处理

   可以说,对亡者身体的处理是整个丧礼的核心,对死亡的恐惧,对亡者的不舍,对未来的祝福都交织在身体过渡的整个过程,反映了当地文化对死亡的理解。初终之时,亡者在床上不能被移动,孝子全家人跪在地上,边哭边烧三斤六两倒头纸作为亡者的起身钱,作为亡者去往冥界的路费。湘乡烧倒头纸先在地上垫上一个围裙,纸钱的灰烬要用来填充放置在棺材中的枕头。还要烧三十六根线,黑色或者白色的棉线、纱线都可以。起身钱烧了以后,再烧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纸扎轿子,叫做“起身轿”,起身轿由纸扎师傅制作。

   湘乡有“买水沐尸”的风俗,孝子在家人陪同下来到水边,首先要敲铜锣,根据亡者的年龄,一岁敲一下。然后要敬水府龙王,需要将五个铜钱扔入水中,现在是扔五个一元的硬币。因为亡者已经往生,属于另一个世界,所以所用之水需要“买”,以免欠下无法偿还的债务。水取回后要在壶中加热,用来为亡者沐浴。男性为男性亡者沐浴,女性为女性亡者沐浴,可请专人,也可请亲戚朋友为之,孝家会支付报酬。湘乡沐浴亡者的“五心”,即双手心、双脚心和额头。“五心”是与“心”相连的肢体末端,洁净其象征着洗涤灵魂,做好了前往他界的准备。这种风俗在湖南、广西等很多地方都存在“沐尸”是要洁净亡者的肉体与灵魂,为顺利转换身份做准备。而“买水”虽有不同演绎,但应是向神灵“买”,既体现所用之水的圣洁,也是与神灵沟通死亡信息的方式。

   沐浴过后就是为亡者换装入殓,即小敛。湘乡寿衣一般是由大女准备,这样亡者到阴间就可以“走大路”般顺畅无阻。寿衣一般穿五层,较为简单的仅三层,一件为一层。寿衣不得超过七层,七层为贵族穿着,平民则以五层为限。俗传穿七层离“九天”最近,转世更快,而五层则只图“五方得利”,以期往西天之路顺利。而对于不满三十六岁或遭凶等非正常死亡者,则要穿九层。因为这类亡者在阴间磨难会较多,穿九层衣有利于超生转世。寿衣从单忌双,做寿衣的布料不能斜纹,怕子孙走邪路。可用绸子,但不能用缎子,因为谐音“断子”;不能用皮毛料,怕投胎成禽兽。现在一般就用普通棉布。过去寿衣是由亡人亲属妇女帮做,但现在一般去专门的卖寿衣、花圈的店子购买。寿衣外层用黑布,线头不能打结,以避免亡人去往冥界的路上有劫难。制作寿衣不回针,不安纽扣,用布带。穿好寿衣后,给亡者口中塞入米,过去有塞金箔的风俗,现在没有了。换好装以后,将亡者放在由两张高凳架起的门板上(或者大的木板),头朝门脚朝内,放置在堂屋的左边上。或者一般省略这个程序直接入棺,棺内放入松柏枝,扇子、饭团(天热则换成大米一把)、梳子(限女性),并将初终之时烧的起身钱灰放入枕头内。棺摆放在堂屋的东侧(左侧),以高凳架起,镶边的花毯覆盖其上。如果天气炎热,为了防腐孝家一般会租用了冷藏设备。在装设备之前,为了避免冷藏导致棺内潮湿,在棺内放入厚厚的樟树枝。等到封殡时再将树枝和设备一并取出。

   以上程序只对家人开放,正式对外的丧礼并不立即举行,需要由地生择日。根据亡者的生辰八字算出合适的举行丧礼的时间、出殡的时间和查忌年份(即与亡者相冲勉,封殡仪式、发引仪式中需要回避的人的出生年份)

   封殓,即大殓,具体时日由地生事先算好,在丧礼第一天张贴出来。封殓时,如果有冷藏设备则首先将冷藏设备取出,然后将棺内染湿了的樟树枝取出,并稍做整理。然后,亲人先由右自左绕棺一周,瞻亡者遗容。此时阴阳永隔的情绪被渲染,是整个丧礼中最悲伤的时刻。由香烛司等将亲戚送的被盖在亡者身上,男的盖红被,女的盖绿被。男红女绿的规则常见于人生仪礼之中,求子鲜花要男红绿女,给新生婴儿穿新衣颜色为男红女绿,结婚庚帖也是男红女绿,丧礼盖被、幡、灵位颜色亦然。清明节上坟“挂山青”,也有男红绿女之别。有说男红女绿原意颜色的阴阳象征,红色代表阳,绿色代表阴。又说古代官员裤子是红色的,所以红色代表男性,推崇为官兴族,而女性则以青衣黛眉为美。

   寿被在长沙一带是由女儿提供,缝制方法与活人所盖被有所不同,活人盖的被子两端被里折角压住两边被里,而寿被则是两边被里压住两端被里,表示亡者的头、脚都被压住,再也不能起身。而现在湘乡的寿被第一层由儿子准备,称为“家被”,女儿和其他亲属都可以赠送,统称为“子孙被”,盖被的顺序以亲疏为依据。有时丧礼还会张贴出盖被的顺序。按传统,被只能盖单数,九层是最尊贵,寓意以后子孙众多,家族兴旺。最后在棺四周涂上胶,将棺盖盖上,在两侧各钉上两口钉子。再用宽透明胶整整封上一圈,最后用红纸条再封一周。整个过程的具体操作都需假外人之手,家人不能参与。

   ()生死过渡

   “留不住”表达俗世的无奈“我去也”有一种一尘不染的超脱感,是一种生死的对话,一种在热闹丧礼中,关于生死的冷静的思考和教育。在生死之间找到普遍的真理,才能彻底超脱生死的束缚。从棺材前方走到后方,仿佛就经历一次生死过渡,亡者与生者也在经历一场对话,既然此生“留不住”,只能启程升登彼界,道一声“我去也”。

   临终的时刻总是让人恐惧的,热闹的仪式虽然常被认为浪费,但对于处理生死过渡而言,却极其重要。荀子就特别强调隆重丧礼的意义:“礼者,谨于治生死者也。生,人之始也;死,人之终也。始终俱善,人道毕矣。故君子敬始而慎终,终始如一,是君子之道,礼义之行也。……丧礼者,以生者饰死者也,大象其生以送其死也。故如死如生,如忘如存,终始一也”(《荀子·礼论》)。“留不住”表达一种对生命消亡的无可奈何、无能为力;“我去也”则有一种面对死亡的豁达与从容。也与庄子强调的顺从自然造化的生命态度一致,融解生死的矛盾。如庄子说:“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庄子·知北游》),以及“生之来不能却,其去不能止”(《庄子·达生》),和“一死一生,一债一起,所常无穷”(《庄子·天运》),这表明一种安时处顺、生死由之的态度。

   中国人的生死观是一个复杂的话题,但丧礼对生死观的最好诠释则应该是,通过仪式模糊了生死的界线,消解了死的痛苦与执著,让死亡成就“生”的永恒。中国传统文化以“生”为立足点。传统宇宙观、人生观、社会意识,都渗透着“生生不已”、无穷循环的主题。儒释道思想都肯定并强调生命的存在“生命意识构成‘天人合一’的宇宙图式和思维模式的内核,极大地影响着民族精神的铸就和国民性格的塑造‘生生不已’使得我们的古老文明格外地长命,使得传统社会、传统观念历经数千年仍未寿终正寝,使得我们的文化充盈着乐观祥和气氛而缺少悲剧意识和危机感。”

   首先,借由对亡者身体的处理,表达对待生命的终结的慎重。初终有“属纩”之仪节,确信生命的真正终结,再要招魂,以引导亡魂往生极乐。入殓前,在亡者脚附近点长明灯的习俗被认为能温暖足心,以防诈死。

   然后,整个丧礼仪式的重点都在“过渡”,而不在“终结”。避讳“死”,而代之以“往生”、“老”,模糊绝对的生死界线,强调对亡者引导及其身份的过渡。儒礼将亡者引入“祖先”行列,仍保留在家族体系之内;佛道仪式将亡者导向极乐,永享安乐。

   第三,丧礼用“生”的景象来演绎“死”的主题。丧礼现场讲究“热闹”,最重要的就是人气,家族兴旺、亲友众多,是热闹的前提。无论是儒家祭奠礼,还是道教科仪,都需要亲属参与,人越多,仪式越有效果。子孙众多、家族兴旺,是对亡灵最好的告慰。

   仪式可以让人放下对生的执著,接受“留不住”的死亡事实;同时又经过仪式的转换系统,顺应自然“我去也”西方极乐,荣升祖先,庇佑后人。亡者静静地躺在棺材中,经过几天热闹的仪式,各种借由身体达成的对话,让家人、亲属、邻友都接受死亡这个事实。然而生命的终结绝不是彻底的结束,经过丧礼的过渡,死亡反而能成就永恒。热闹的仪式借由跪拜、祭奠、表演等给生者一个缓冲,确认、巩固社会、经济地位;同时给亡者一个合理的去处,换一种形式继续留存在家族之内。

五、结语

   “白喜事”是一种复合的表述;“热闹”却是种对丧礼的诉求,是种最理性最实际的民俗选择。“热闹”在充分地表达悲恸的同时,有节奏地满足其他各种功能。从丧礼的各类角色、各种身体参与,探讨“热闹”的白喜事的矛盾与复杂,目的在于从交往、饮食、表演、器物等入手,以切实的身体感受与创造,展现丧礼中活生生的知识传统与文化建构。丧礼筵席是一种有节奏的沟通,朝中夕奠顺应的三餐筵席的节奏,恰恰是形成儒礼为框架的丧礼仪式的原因之一。亡者与生者的沟通,涉及亡者的“他界”生活,以及后人所期望之“祖荫”。而生者间的沟通背后是复杂的礼物交换的规则与范围。坐席是礼物交换的即时反馈,“流水席”则是一种规模的表征,说明孝家的社会地位、经济地位。礼物交换核心在于“流动”,此次的“人情”将成为下次交换的依据。演员和观众共谋的复合的仪式表演有显著的娱乐性,这也符合大家对丧礼“热闹”的诉求。形式是热闹的,传达的观念则是深刻的。“我去也”和“留不住”的身体过渡是对“白喜事”的极好阐释,“留不住”用忧伤、无奈的情绪表达丧礼慎终的基本原则;“我去也”则用乐观的态度诠释追远的可能。

(本文刊载于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1期,注释从略,详见原刊)

 


继续浏览:1 | 2 |

  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何志强】

上一条: ·[张淇源]玩家视角下的神话传统新诠与习得
下一条: ·[施旭升]仪式·节日·狂欢——戏剧艺术的精神原型
   相关链接
·[吴卓远]浅析丧礼与生死观的表达·[裴新华]大宾与“先生”:仪式专家的知识融合实践
·[吕树明]后土冥神与传统丧礼·[李俞霏 梁惠娥]明代中后期山东婚丧礼俗管窥
·[龙晓添]当代民间礼俗秩序与日常生活——以湖南湘乡丧礼为例·邹振东:流传千年的可能不是陋习
·[龙晓添]丧礼知识传统的当代民俗实践·[任甜甜]试论皖北界沟村丧礼习俗的文化内涵
·[龙晓添]当代民间丧礼实践与礼俗秩序·徐止平:中国古代的丧葬文化
·[吴飞]慎终追远:现代中国的一个童话·[詹娜]“生”与“熟”的过渡

公告栏
在线投稿
民俗学论坛
民俗学博客
入会申请
RSS订阅

民俗学论坛民俗学博客
注册 帮助 咨询 登录

学会机构合作网站友情链接版权与免责申明网上民俗学会员中心学会会员学会理事会费缴纳2024年会专区本网导航旧版回顾
主办:中国民俗学会  China Folklore Society (CFS) Copyright © 2003-2024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
地址:北京朝阳门外大街141号 邮编:100020
联系方式: 学会秘书处 办公时间:每周一或周二上午10:30—下午4:30   投稿邮箱   会员部   入会申请
京ICP备14046869号-1       技术支持:中研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