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认为对盘瓠神话的记载最早出现于东汉应劭的《风俗通义》, 但是目前流传的版本中并未得见。只是从罗泌《路史》的转述得知, 之后其他文献亦有记载, 这在相关研究中已论述得较为详尽。a但是盘瓠神话从最初的记载就与其他“族源或起源型神话”不同, 正如竹村卓二所说:槃瓠神话与同时期族源神话相比, 具有特殊性质, “与其他民族起源故事有着根本不同之点”。为了清晰呈现盘瓠神话叙事的独特之处, 笔者对从汉代到20世纪上半叶相关叙事文本进行了梳理, 总结出叙事文本的情节 (syuzhet) 、关涉人物 (或群落) 、生活场域 (主要指文本叙事中提及的生活范围等) 、各群落之间的关系等 (见下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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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表所罗列盘瓠神话文本, 主要将盘瓠神话发展的不同节点予以呈现, 在文本网络中, 笔者没有剔除小说、笔记, 将其与正史置于同等位置, 因为在此叙事中, 没有“正传”与“俗传”的区分, 他们都是汉族知识人对“蛮夷”的记录或转述, 而不是“族内人”视野。正如司马迁在《史记》中常常录入地方传说作为区域“史实”, 即使录入正史的盘瓠叙事也是“俗传”的“历史化”。对盘瓠文本的分析, 一来展示了盘瓠神话的叙事文本 (narrative text) 中素材 (fabula) 的不断扩充;二来则呈现了文本承载群体强烈的秩序言说。前者与历史发展中, 汉族对南方群落的知识有着直接关系, 随着对“槃瓠之后”有了更多的了解, 他们对盘瓠叙事就越发详尽, 而且“素材”开始涉及除了特异先祖以外的居住、饮食、祭祀等多个层面, “盘瓠之后”的形象在史籍文献中越来越鲜活, 而不仅仅是南方“异族”。后者, 在文本解析中我们可以看到, 盘瓠神话叙述之重点并不是“槃瓠之后”的源起及其民族习俗的由来, 而旨在阐述“他者”世界的秩序, “盘瓠后人”的权利、特殊地位及其与“他者”族群的双边秩序。从上表所罗列的文本情节、故事角色、从属关系来看, 上述内容一目了然。槃瓠、槃护、高辛帝、犬吴将军、高王、盘皇等, 这些变化不影响神话叙事的本体。盘瓠神话叙事的深层结构要素就是:盘瓠与帝王的从属关系, 盘瓠获得的特殊“封地” (崇山之间、东海之外) , 盘瓠禁地“石室”、生六男六女, “盘瓠之后”族内婚姻与生活习俗, 盘瓠立功后人免除赋税、徭役, 这些恰是“为保证蛮族的地位和特权所建立的原则。而这种地位和特权是建立在和主权者汉族不平等的交往关系以及地域协定的基础之上的。”由于文献记载的不完整, 再加上从最初的记述者应劭而言, 都是“他者”转述, 在记述中, 难免会依据“自我”的文化逻辑对叙事文本进行增删、修订, 书写文本在传承中的演化不比口头传承会小。再加上古代少数民族与当下的民族名称很难一一对应, 瑶族更是如此, 由于其支系繁多、庞大, 而从宋代开始, 南方民族的称呼突然发生了改变, 很难将盘瓠型神话叙事在历史脉络中全面、完整地梳理、排列, 但是从当前已知文献的梳理中, 可看到其叙事延续与传承的深层结构。通过梳理古代文献与检阅当下瑶学的研究成果, 我们可以得知盘瓠神话与崇信活动主要流传于过山瑶中, 并且这一支系形成了“自我”表述的“神话文书”——过山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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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刘艳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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