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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文化田野之二:画乡覆灭,义成永画店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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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文化田野之二:画乡覆灭,义成永画店还在

画乡覆灭,义成永画店还在


王 坤(博士生)


2011年2月23日,在我的导师冯骥才先生的带领下,我与学院的几位教师一同来到津西的张家窝镇,探访一个名叫“义成永”的年画店。
出发之前,我只是模糊地知道杨柳青历史上曾有过这样一家画店,它位于杨柳青年画产地的另一个中心“镇南三十六村”,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流传着“家家会点染,户户善丹青”的美名。然而,当我真正踏上这片土地时,却丝毫感受不到古老画乡的魅力,我甚至怀疑此前书籍报章中曾描写过的“南乡三十六村”的真实性。因为,遍地竟瓦砾,满目皆疮痍,我仿佛置身一片废墟之中,不要说画乡的影子,连村中乡民都难以寻见。这一景象不得不让我对端坐在书斋中进行研究的方式产生质疑,我感到只有不停地走进田野,才能获得最鲜活的第一手资料,田野普查永远不能画上句号。
走过高低不平的土石路,义成永画店终于得见,冬日的寒意似乎一点没有驱散画店传承人杨立仁老人的炽烈期盼。当88岁高龄的他为我们娓娓道来自家画店的制作艺术、营销模式以及文化传承等等细节之后,那些此前几乎没有在文献中读到过的“活态的”杨柳青年画店呈现在我的眼前。而当我亲眼看到义成永画店诸多传世的珍贵遗存尤其是画作和画版后,更加为这个传承有序的画店所吸引,所折服。
感谢我的导师冯骥才先生把深入挖掘义成永画店的重任交给我,我异常珍惜这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因为,随着调查次数的增多,访问内容的深入,我越发觉得义成永画店在杨柳青年画史上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亟待今人为之书写,它所在的南乡三十六村也应被重视起来,一并纳入文化调查中。只不过,现实不能给我充裕的时间进行井然有序的调查。深陷新农村城镇化催迫中的整个南乡地区正陆续面临拆迁,义成永画店所在的南赵庄村也不例外,我几乎在和城镇化的进程赛跑。
倘若不是身在城镇化狂潮中进行调研,我无法相信推倒一座村庄竟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其速度又是那样地迅猛。昨天还站在老屋中与村民畅谈,今天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挖掘机将老屋捣碎成残垣断壁。每每经历此种场面,心中总有阵阵的痛袭来,因为我清楚随着被夷平村庄消逝的还有在那片土地上世代传承的生活习俗、历史记忆以及五彩缤纷的花样艺术。面对这种情形,我所能做的只有加快调查的脚步,在南赵庄最终消失之前,力争做到全面且彻底的文化调查,将义成永画店完整地、立体地挖掘出来,呈现给热爱杨柳青年画的人们。
在撰写田野报告的整个过程中,我几经努力查找可供参考的文献与资料,最终却发现实为有限,只好以自己的眼光和学识勉为其难书写,所以,一些个人的揣测、摸索、失误和错误肯定在所难免,希望学界的前辈、专家不吝指谬。
我们知道,如果学者不能持续不断地深入田野,便不能能获得最真实的材料。我们可能不知道,如果今天安心坐享一劳永逸式的调查结果,最终会导致古画乡——南乡三十六村,其文化生态随着一个个村庄的消失被连根拔起,此时,坐在书斋中的我们却一点不知情,倘若那样的话,南乡地区覆灭的历史记忆日后我们将到何处去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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