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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也来谈点田野调查与学术研究的点滴想法 [打印本页]

作者: 张润平    时间: 2013-11-22 12:24     标题: 也来谈点田野调查与学术研究的点滴想法

我来谈点田野调查与学术研究的点滴想法
本次年会非常热烈。我因故未能参加,但却一有时间就登录查看,特别对“第二分会场——民间信仰的理论探讨与个案分析”感兴趣。看到:

吴效群点评
我们这些研究的基本套路都是这样的理论加案例,这也是整个民俗学界的共同问题。我们20年前读书就在研究国家在场、权力格局这些问题,现在依然如此。我们的基本问题在哪里?你的个案、我的个案,个案的价值和位置在哪里?田野是干什么的,不是描述,要讨论问题。描述的话新闻记者做的更好。你只是描述田野,没有评价一个问题,就没有太大意义。中国那么多村落,每个村都可以写几十万字,那么这些村落田野调查问题和知识创造在哪里?田野也需要讲前人研究,你的问题的出处在哪里?年年如此,都是理论套话,我没有看到知识体系、规范和新问题,当然这也是学界普遍的问题。”

我也就痒痒的发了如下言语:
吴老师提出的问题,应该引起大家高度注意。这个问题也可以说是目前田野调查的普遍现象,说明我们的调查还缺乏主见,对田野中的各种民俗事项还缺乏清晰认识、准确把握,根本原因是大学所学理论与实际中国社会民间信仰核心理念大相径庭,对什么是“中国人”、什么是“中国历史”缺乏深刻认知所致。

我这样说,可能有些同仁还不赞成,身为中国人,怎么能不知道什么是中国人、什么是中国历史?其实还真是这样,别说是深刻认知,就是起码的认知都缺失。

今天又想,这个问题其实要从顶层谈起才会有效,否则,再过多少年还会是这个样子的。因为,讲田野调查、讲学术研究,根子还是来源于大学校园,来源于大学硕导、博导的教育。如我张润平般来自基层滥竽充数之徒毕竟少之又少,根本就无资格谈论这一问题。也正因此,多年来论坛的各位大佬及同仁朋友不与我计较,下面就胡言乱语几句吧,如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根据我十多年来接待众多硕士、博士研究生的经验来看,他们的知识结构几乎全部建立在西来建筑材料、建筑模型的基础上和框架下,而且他们还引以为豪。相反对中国传统文化、传统哲学、传统思想要么一知半解、要么不屑一顾,对中国历史更是缺乏系统修为,试想一下:他们怎么能够对中国的各种各样民俗事项有真切感受和领悟呢?中国的各种各样民俗事项自有其知识体系、自有其规范、自有其层出不穷的问题。可是我们的学者们老是戴着西洋有色眼镜看中国问题,怎么能看出其端倪呢?这不是打着鸭子上架吗?根源还在顶层。顶层设计本身就有问题,用西洋建材的思路来分析中国传统建材的功能,就如用显微镜来分析中国的经络学一样荒唐可笑。但事实就是这样做着。我觉得这就是吴效群老师点评困境之所在。
作者: 张多    时间: 2013-11-22 12:32     标题: 回复 1# 的帖子

需要澄清一下,吴效群老师这一段点评,是本人现场速记的。虽然都是吴老师的原话,但并非全部的话。我想吴老师要表达的意思大体上在这段话里了。如果有什么偏差,文责在本人。因为当时没有录音,而我又觉得吴老师的点评实在珍贵,需要直播出来,所以只好速记了。
原帖http://www.chinesefolklore.org.c ... &extra=page%3D1
作者: 张多    时间: 2013-11-22 12:42

另外,我当时还对吴老师进行了提问,问这样的现状原因何在?根据我的记忆,吴老师的意思是:这种状况的出现本身与民俗学学科的发展和学科本位的讨论有关,我们民俗学的研究是从资料积累开始的,现在已经积累了大量的调查资料。这是很可贵的,但是不能陷在这里面。要跳出过去的阶段,方能展望学科的未来。当然还与学校教育有关,青年人满脑子宏大理论,反而失真。(这是带有我个人理解的,非吴老师原话,当时会务实在太忙,抱歉了。)
作者: 张润平    时间: 2013-11-22 13:15     标题: 回复 2# 的帖子

你们做得非常好!谢谢!致敬!
作者: 程鹏    时间: 2013-11-23 13:50     标题: 回复 2# 的帖子

没有录音实在是一大遗憾,所以强烈建议吴老师能够撰写成文,以飨学人。可能这也会呼应张老师所说的从上至下从顶层谈起吧!
作者: 程鹏    时间: 2013-11-23 14:18     标题: 回复 1# 的帖子

民俗学的研究和教育,目前是一个多学科参与的事情,除了少数硕博(本科有民俗学的学校毕竟很少)是民俗学专业的以外,很多是从其他学科涉入的,文艺学、历史学、民族学、人类学、宗教学等学科毕业的一些学者也都在搞民俗研究、招民俗学的学生,所以像张老师所说的顶层设计的问题,可以说是民俗学学科存在的一个问题。当然,不同学科的研究取向是存在差异的,张老师所说的西学至上问题对于人类学等学科出身的是存在的,不过有些历史学出身的学者对历史理论与方法却是颇为强调。
作者: 恩施土家    时间: 2013-11-23 15:04     标题: 回复 1# 的帖子

张老师这个会后跟进的讨论倒是很好,我移到话题讨论了。大家都来说说看,前段时间有人议论毕业论文个案冗杂的问题,吴老师这番话我想一方面指出太多个案研究是基本现实,但同时又指明了一个讨论的方向,那就是从个案到民俗学,这之间的转化我们缺了什么。
作者: 恩施土家    时间: 2013-11-23 15:31

首先,我个人觉得国家在场、权力秩序这个思维定式可能在民间信仰的研究上表现得极为突出,但是民俗学其他领域研究是不是这样呢?比如节日研究、民间叙事传统研究、民俗景观研究,在谈论什么?

最近看到某高校2013年的某民间文学博士(研究民间歌师传承人的)论文标题使用的是“国家在场与……”。

实际上国家在场、权力问题在历史人类学的个案研究中体现得可能更加明显,民俗学或许是受此影响,也不断地在个案研究中告诫自己,要时刻记住“国家”这个概念。而史学界也大面积的拿“国家”这个概念开刀。

如果说这只是一个时期的社会思潮,或者是受到西学的影响的社会思潮,倒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十年二十年的学术在思想史上可能只是一瞬,如果大家着急要挑战新的理论或新的研究方法,可能未必是正常的,如果求新求变,想想乾嘉学派就好过多了,文字、音韵、训诂的训练或许丰富性远远不及我们今天的田野和个案吧。

当然话说回来,乾嘉学派既是正常的,又不是正常的,因为文字狱和政治高压,学者不能正常发声,只能做小学了,小学在学术史上成功了,但是在当时的社会过程中却是一个变态的产物。

今天的中国呢?如果历史地看当下汗牛充栋的非遗研究,或者千篇一律的国家在场、权力讨论,也许又都是可以解释的。

又,润平老师长期在田野,又长期在田野与文本当版主,很多直观感受是非常真切的。说实话,带有思维定势的大量的田野调查和个案不仅让我们自己烦,在田野里接待我们的地方文化干部、报道者、甚至研究对象或许更烦。现在是信息化社会,研究对象已经能完全看懂学者的研究,知识生产也不再是传统的封闭状态了,“他者”的口头禅也是国家在场,权力格局,非遗中心的干部谈论非遗比高校学生透彻、生动得多,大家说说这可肿么办?
作者: 张润平    时间: 2013-11-23 19:16

谢谢恩施移贴在这里!
我想等大家讨论一阵后再谈点不成熟的看法。
这里我补充一点,就是大家一再说的“国家在场”,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国家”就从来没有缺场、退场过,相反,不但时时在场,而且“盯”得特别紧、特别牢。
从建国初期全盘苏俄化到文革期间全盘革命化再到改革开放以来的全盘行政化,我们的大学教育已经被强奸得变换了体型了(当然灵魂也是不会不畸变的)。这是我所谈顶层问题的真正所指。我们的硕导、博导也是受害者。
作者: 张多    时间: 2013-11-23 19:54     标题: 回复 9# 的帖子

长鸿和张老师说的很对,把一些我想说的话表达出来了。在“国家从未缺场”的实际中谈论“国家在场”是否是我们田野的感官所致,也即在田野之前我们或已经想象性地、主观臆断地给“田野”定了一个位——“田野之地是国家权力之外或边缘的”。于是在田野中也就有了“国家在场的发现”。还有一些调查者是站在“能为国家做一点事情”、“向国家课题靠一靠”的先入之见上,来发现、发明或建构权力结构、国家在场。
    所以就像我一直质疑“边疆学”这个历史学分支,何为边疆?在我眼里,北京才是边疆,北京离国境线距离那么近。所以边疆学的成立就意味着中原学的隐在。这种治史思维是否有利于中国的发展,是否有利于全人类历史学的发展,都是疑问。可是反过来讲,这不就是国家在场与权力秩序嘛?
    所以就学术来说,纯粹自由独立的学者是罕见的,学者也是处在国家权力支配下的。民俗学更是一个与政治和权力息息相关的学科。我在《****党历史》中已经阅读到无数“移风易俗”的记载。所以我想我们与其把精力花在研究权力与国家上,不如多关注些学科自身和深层次的问题,让专攻权力与国家的学者去做就好了。研究生的习作和探索之作就更没必要去讨论这些已经有答案、大而无当、白费口舌的问题,而应该多训练学术规范和知识体系。
作者: 南池子    时间: 2013-11-24 10:54

在国家﹣社会框架之下,可以不谈国家在场么?除此之外,还有哪些切入角度呢,是不是可以形成某些共识,或者说其实是有共识的,只是大家不怎么使用?
此外,一旦谈论社会语境,涉及到官方与民间互动,“国家”这个问题可能也没办法避开吧?
我觉得不是不能谈,而是要明确为什么谈这个,是不是论文的重点。如果涉及民间信仰,你能避开宗教政策不谈?
就跟长鸿说的一样,同意“国家在场”是一个不必要强调的问题,它很难不在场。

另外,我们在讨论“发展”的时候,不应该将发展只认定在一种变革、改变,请问某一传统能够不断自我调适,适应现代性的同时,也可以保持自己的特色,做到“不变之变”,是不是也应该视为一种学术的传统?或者说一种学术的发展?整体的学术研究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研究范式呢?是不是整体的研究就是“全面的、包罗万象”的研究呢?是不是在理念上我们也有一些偏执?
作者: 张润平    时间: 2013-11-24 15:45

希望大家实实在在的再往广里谈、深里谈,找出我们力所能及的、有条件发挥个人主观能动性的突破口、症结所在、困境所在,对我们的学科发展、学术发展有进一步推动作用,这是我们的目的。
翘首企盼、洗耳恭听大家的高见——
(我会对大家的高见一一以时间先后顺序编号排列的)
作者: 英古阿格    时间: 2013-11-24 23:52

问候润平兄。
落后就要挨打,国学挽救不了国势,由睁开眼睛看世界到西学东渐,全盘西化与百分之百布尔什维克,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盲目崇拜洋理论之贻祸不亚于义和团式的盲目排外。
想起马克思一句老话: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但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
理论是工具,手段,目的是解决问题,解决人本身的问题。学术为天下之公器,并无东、西方优劣之分,寻求问题所在是学术的生命所在。
作者: 英古阿格    时间: 2013-11-25 10:44

润平兄的观点恐不是反对洋理论,而是对理论先行,盲目崇拜洋理论的反感与批判。这是无可非议的。
田野民族志成为当下人文学科的关键词。民族志的一个重要命题是揭示“文化多样性是如何存在的”,这关联到文化的真实性与整体性,说白了就是“钻入土著人的头脑中”深描地方性知识。如何钻入,这除了需要基本的学术训练外,更需要对地方知识的长期跟踪,默习体察,观察-体验-思考才有质的保障。
说实在,这么些年来看到的学院派的民族志文本,远不及地方学者的“调查报告”,反而觉得他们才是中心。
前两天参加中央民大召开的一个学术会议,主题是“民间文学与民族记忆”,有些民族志更多体现出的不是族群记忆,而是个人想象中记忆而已。有篇写纳西族《创世纪》中的民族记忆,把“窝仁仁”弄到祭天里去了,殊不知那是丧葬仪式中演述的舞蹈,祭天是春节习俗,这类丧葬舞是绝对禁止的,论文中引用的材料既是些二度创编过的“民间文学”,而非更有参考价值的东巴仪式经书,这说明作者并没有进行过实地调查过。真敢写!
就我研究范围而言,关于东巴文化方面的论著,我更愿意看和力民、和继全、木琛这些东巴学者的文章,干净、实在,很少有外来学者的花架子与洋派头。每次到地方调查,这些地方学者就一直扎根于田野里,所掌握材料之广博,研究经验之丰富,让我们这些“研究者”相形见绌,感到自己才是这方水土文化的边缘。如纳西族的和力民,白族的张锡禄、凉山彝族的马尔子、红河彝族的师有富,怒族的曲路、羌族的余晓平、黎族的龙敏都堪称田野导师,他们本身是地方性知识的有机构成,也是我们这些调查者必须注重的地方性经验。
作者: 英古阿格    时间: 2013-11-25 10:56

2001年6月,钟敬文先生曾邀请山东红山裕村的田传江给北师大研究生作了一个讲座,钟老致辞的题目是《民俗学:眼睛向下看的学问》。钟老认为,目前地方学者写得最好的民俗志,当属这个63岁农民写的《红山峪村民俗志》。
2005年,北京大学人类学所邀请了张锡禄(云南大理学院)、曾维益(四川平武县方志办)、马尔子先生(四川西昌民族研究所)作了三场讲座,王铭铭说,请他们来,目的之一就是向他们学习经验,让北大、民大的学生开开眼界,知道我们是“边缘”,他们是“中心”。此外,讲演会也有另外一个意图,那就是,使我们在艰辛的人类学工作中增添一点自信。
http://www.cranth.cn/1103/00011.html
作者: 风林火山    时间: 2013-11-25 11:18

最近无意翻起了陆建东的《陈寅恪最后二十年》看到很多当时时代的特征,有很多感触
我同意“国家”没有“不在场”的时候 这样的观点,虽然有时候我们说“不在场”
而且现在的“田野”很多根本上就是“国家有意识构建的”
田野调查需要理论预设吗?
刚看到帖子,我要灌水先撸一撸思路。

感谢润平兄的话题,感谢大家的分享,继续……
作者: 南池子    时间: 2013-11-25 13:09     标题: 回复 14# 的帖子

这是一个非常受到中国学界重视的话题,恐怕从来没被忘记过,甚至在一批学者眼中它已经“过时”了。可是,讨论了之后,问题似乎没有解决。那么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可能大家觉得我老是“不合时宜地反对”,那我仍旧说点带有辩护意见的“不合时宜”的想法:

1、在中国研究语境之中,我们如何准确安置西方理论。首先要回答的是要不要有西方理论,甚至要不要使用理论。就如英古所言,理论就是工具,根据不同的问题前提和逻辑起点,学者都会做出自己的选择。至于我们要不要有理论预设,这也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还是那句话吧,没有完全纯粹的,就是尽量不要为了理论而理论,更不要拿着理论框定田野和研究,这是我提倡的基本态度。我不赞成反对“范式”和“理论”,因为我们研究的意义或者展开的书写过程就是一种极为明确的范式展演过程。倘若没有这些抽象出来的范式或者说作为一个基础的方法论存在,虽然可以单独考察一种文化实践,但是这些碎片式的研究样本到底希望达到何种意义,或者说它的问题意识在哪里,这恐怕就很难确定了。换言之,这种全盘自绝于宏大叙事的研究取向,只会让我们的一般性研究变得非常零碎,而且缺少主轴和中心,对整体的关照缺少概括性。

2、其次要回答的是如何使用理论。把问题简单一点来想,我们先跳出具体的某理论、某学派,来看整体的理论生发点。无非就是按照主体、客体、语境、媒介、文本、思维来展开对话。这是理论所一一对应的各种立足点。基此而言,很多理论就是一根藤上的两个葫芦,只是各自的强调点或者说表述不相尽然一致罢了。这也说明了理论自身就有传统和“哲学之根”,所以才需要我们综述和知识考古。回到如何使用理论的话题上来,其实就是我们要准确定位自己的研究在整个学术脉络的位置,要明确自己的学术根基,基本上“理论”层次上已经没有什么“填补空白”的“创新”可言,只能说我们的研究对这个领域是否有反思意义,是否推动了这一学科、这一领域的某一个角度的研究的某一些进展,这是我们最需要明确的第一个立场。

3、第三个问题是,我们是否可以不使用西方理论来表达我们自己的中国本土经验,用我们自己的文化传统来分析我们中国语境的话题。我们在此之前也曾整理过这个话题的相关讨论资料。我觉得这个问题可以参考一些王铭铭、赵旭东的著作,也可以看一下石之瑜的那篇文章【http://www.chinesefolklore.org.c ... &extra=page%3D1】,更可以阅读一下孔飞力《中国现代国家的起源》中的译者导言,P33-34这一段话是非常精辟的(“日益强势的‘后现代’的主流知识关怀及主流话语同就出发点(或提问角度)而言仍然属于‘现代’范畴的‘中国经验’之间的紧张”)。当然,大陆的杨念群也谈到这个问题,有一本不错的反思著作:《中层理论:东西方思想会通下的中国史研究》。问题不在于能不能使用中国的表述方式,而在于我们现代的很多概念和词汇本身就有一个译介的概念形成过程。而且,很多的学科理念本身就是西方的体系。再者,在中西方文化之间当然有很多公共的共享观念,但是也别忘记、甚至要十分强调仍然存在不可翻译、不可互转的部分。因此,仍然还是一句老话:尽信书不如无书,但未必不能坚持一种理念、一种理论,尤其是当这个判断是建立在自己对理论脉络非常熟悉,又认为它确实具有极强的理论阐释张力的时候。如何去真正展示、描绘一种文化传统,推动自我内在的认知和理解,但是又不陷入文化中心主义的泥沼,是整个萨义德研究的后续问题,它不单单是民俗学的问题。

4、我认为目前中国学术界的理论使用除了用理论框定自己的研究之外,还有一个非常大的问题是,不注重中国固有传统文化理论与西方学术之间的衔接,更缺乏这种中西之间的理论对话。举一个简单的例子,也是毛巧晖老师书中反思到的一个案例,那就是我们在引介西方表演理论和语境理论时,却放弃了或者至少可以说是忽略了段宝林先生的“立体性”。其实两个理论之间的理论生发点是非常具有可比性的。我们不能光顾着西方理论,而不去“推销”和梳理自己的研究传统。事实上,中国确实有很多老师、学者的学问其实做得非常好,也非常扎实,丝毫不必要有任何的不自信。
作者: 张多    时间: 2013-11-25 13:24     标题: 回复 14# 的帖子

英古老师讲得透彻,将吴效群老师的发言之本意阐发又进一层。田野就是一座“围城”,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在这些进进出出中,围城里自然又会增添新的风物传说。我想对于如何田野、什么是田野的问题,学界已经达成诸多共识,问题在于这些共识有没有落实到具体研究中。很多算不上田野研究的走访调查也自称为田野,这就误导了读者特别是学生。因此我们要紧的工作是规范民族志、民俗志的写作和发表,让真正的田野研究得以突围出来。像你提到这种想象性的张冠李戴,是很普遍的现象,尤其是少数民族研究。以此观之,“个案”、“理论”、“范式”何尝不是“围城”?
作者: 张多    时间: 2013-11-25 13:35     标题: 回复 17# 的帖子

池子说的第4点尤其重要。。。段宝林先生的“立体性”在我的导师一再提醒之下,方引起我的重视。在阅读老师著述后,我发现这样的表述不仅有体系性,还有对本土民俗、民间文学的概括力。立体性其实和语境、活形态是在同一范畴里的。我们的神话学研究曾经把马林诺夫斯基的活态、语境概念,将中国少数民族神话的实际相结合,形成了李子贤《探寻一个尚未崩溃的神话王国》、孟慧英《活态神话研究》等著作。今天再来读这些神话学著述,里面仍散发着浓郁的本土气息,而看不出《西太平洋上的航海者》里面那种生涩。我想“活形态神话”这个概念就是东西衔接的一个范例,虽然也存在各种问题,但毕竟是走出了自己的路数,赢得过国际声誉。

今天的中国已经不是100年前了,我们的学术文化自信和新的创造才刚刚起步,但这关乎未来。
作者: 归有光    时间: 2013-11-25 13:53

第一、我觉得,中西方的思想、文明并不能简单地对立。不可否认,我们现在很多学科的架构都是在西方的知识体系下,照搬挪用过来之后就形成了“断裂”,即便经过所谓的“本土化”,也带有生拉硬扯的意味。但这也不是说,我们就不能用西方的理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他人之长,为我所用,有何不可?关键是看我们怎么用,会不会用。中国一向引以为豪、标榜宣扬的四大发明,在古代来说是多么先进的技术,可是给中国人带来了什么影响大的、具体的变化呢?被西方人借去之后,对西方社会、甚至整个人类文明又产生了什么影响呢?答案不言而喻。

第二、西方的理论带有很强的实用性,这种工具理性操作起来确实容易上手,且容易形成能达成共识的评判标准。而反观我们中国古代的理论呢?有一次听庄孔韶老师的讲座,他感慨我们中国人类学没有自己的理论,而总是借鉴国外,于是他引袁氏三兄弟的“性灵”说来发展中国的理论。他说,“性灵——真——趣”是我们在研究或者田野中,应该持有的一种心态,即要从“胸臆”出发直达笔端,仅仅“互动”是不够的;“真”并非真实、客观,而是“童心”;“趣”就是最高境界了。我当时就很想问庄老师,这要怎么具体实施?公安三袁的“性灵”说,本来就是针对文学创作而言,是一种主观的活动。我们研究和田野,只能把这作为一种态度而不是方法。还有,我一直不明白的一点,普遍的说法是,中国古代知识分子都是“入世”情怀,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什么没有一些实用的方法或技巧呢,却总是在谈一些伦理道德方面?我并非实用主义者,也可能我阅读量不够,孤陋寡闻。

第三、我又想到最近一直听到的“本真性”。学者们在谈民俗主义的时候,只看到了它兴起的必然性,真的考虑了游客或民众的感受么?民众真的不在乎本真性,just enjoy?那又为什么总会听到大家旅游或者参观完,总在说“好假啊这个地方”、“太坑爹了,全是人工的”之类云云。学者的不在乎“本真性”真的接近民声了么?

第四、学术于我而言,就是好玩、兴趣而已。我觉得,学者并非不能摆脱“国家在场”,你大可做你喜欢的田野、写你喜欢的文章,我一不图名垂青史,二不图发表,三不图出名,四不图挣钱,我不求于人,人又能从我这里拿走什么呢?“夫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我就赞成“为学术而学术”,“为艺术而艺术”。耗费了大半生的时间在所谓的“学问”上,如果还不能做点有意思的事情,人生岂不是太无味了?
作者: 张多    时间: 2013-11-25 14:16     标题: 回复 20# 的帖子

讲得很好,直抒胸臆。。你提到的最后一个问题,我想殊不知学术就是政治,学术不可能脱离政治。因为政治本身也是学术的一部分。“为学术而学术”好像一个口号,因为不争就是争。我觉得只是自己好玩,殊不知玩了别人,或者被别人玩了。
但是我理解你的想法。我们之前的讨论并非是要谈学术之于政治,而是说不要动不动就拿大帽子扣上,要立足于问题。
作者: 归有光    时间: 2013-11-25 14:25

引用:
原帖由 张多 于 2013-11-25 14:16 发表
讲得很好,直抒胸臆。。你提到的最后一个问题,我想殊不知学术就是政治,学术不可能脱离政治。因为政治本身也是学术的一部分。“为学术而学术”好像一个口号,因为不争就是争。我觉得只是自己好玩,殊不知玩了别人, ...
你不觉得现在民俗学的学术圈子,就是一堆大人带着一堆小毛头们自娱自乐么?
作者: 张润平    时间: 2013-11-25 15:32

谢谢大家如上发言!很好!希望继续——
作者: 张润平    时间: 2013-11-25 16:51

我需补充一点当初发此意见的诱因:
    多年来由于自己一直身处基层,又对地方各种各样传统文化事项情有独钟,有着强烈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担当意识,自己又不懂如何入手调查研究,就只好找来大量文章学习,人类学、社会学、民俗学、民族学等等方面的全是我认真学习的材料。看着看着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就又找来大量最为权威的如上各类学科的西方名著学习,受益匪浅。又回过头来查看以前读过的许多类田野调查报告,总觉得还是不对头。不对头在什么地方?就是绝大多数文章仅得西方学术名著的皮毛,学了点支离破碎的技巧或方法,再拿着西方名著中的一些学术观点,来在中华大地的数不清的各种各样民俗、民族、宗教、社会、人类的方方面面寻找论据,作为他们所谓的学术观点的支撑。更为严重的是我发现他们拿去的材料全部是支离破碎的,很多对材料的认知也是牛头不对马嘴的。
    我就不解的想:这样的学术成果究竟有多大意义?我再翻读高丙中先生主编的“汉译人类学名著丛书”中的部分名著,觉得我们的很多学者远远没有领悟西方名著的意义。由于我国近百年来对自身文化历史的践踏和蔑视已经没有自己独树一帜撑起我们腰杆的学术名著,我们是非常需要学习西方名著,非常需要从西方名著中汲取营养。今天如此,今后还应该如此。我们学习西方名著的目的是产生我们自己独树一帜的相应学科的名著,建立我们自己的学术观点、理论架构,并不是为了拿我们的相应学科的材料去应证西方名著中的学术观点、理论。我们学习西方名著,是为了与西方名著坐在同一个平台上说话发言,而不是为了去诠释它。可是恰恰这样的论文以及著作非常多。这让我经常隐隐作痛。恰好这次年会的论坛中因为吴效群老师的点评引起了我的情感,才发出了这一帖子。我想吴老师的点评,既因于本此论坛,也会与他长时间的感受观察不会不无关系吧。说明这个问题该到咱们论坛捅破的时候了。我希望通过大家的智慧,找出问题的症结,再对症下药,建立我们自己的学术观点、理论架构。
    中国历史、中国文化是一个非常独立的体系,我希望我们的学者都能够正眼相看她。
作者: 张润平    时间: 2013-11-25 17:02

我们要与西方对话,要与国际社会对话,就必须拿来世界一切最前沿的学术成果做比较,从而建立我们自己的话语权。
作者: 南池子    时间: 2013-11-25 17:12     标题: 回复 24# 的帖子

非常支持张老师带领大家一起讨论问题!
我觉得如果说“中国历史、中国文化是一个非常独立的体系”,是不是还有点不太准确呢?

首先是针对具体的历史时段而言,尤其是在现代中国发展时代,尤其是讨论到“现代性与中国特色”。即便是放置到古代中国研究中,我也不赞成这个判断。这里可以举两个案例。一个是刘宗迪老师的《七夕》,另一本是Steven Roger Fischer写的《文字书写的历史》。他们都主张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之间的互动是非常强烈的。
再者,即便上升到理论的层面,虽然我们要承认中国发展有其独特的历史文化现象,也会有文化自身的多元性特征(事实上,什么文化不是如此呢?地域和环境差异何时又被否定过呢?),但是最终我们要说的是,作为现代中国,或者帝国的中国,它是否在“国家”和“现代性”之间存在着某些普遍性?我们当然会辩驳,当我们从传统中国向现代国家转变时,传统并未被割裂,实际上传统与现代已经融合得很好,可是西方国家的现代经验就不是如此了?从英国的“传统的发明”到法国大革命的“革命节日”,难道其中不具备人类史的共性?
第三,也是我之前提到的,中国在明清以来的学术脉络中早就开始纳入“世界学术”或者说“中国学”的范畴了。先是传教士,后是五四新文化,加之中西方的理论译介、概念的引入,这些都显示我们的文化体系早已不是那么纯粹的自足系统。反过来,不是自足系统也不代表着不具有独立性,但是它并不表示一定要特殊对待。

最后,为了避免误解,我还是要强调一点,我认可中国在具体时空里的具体文化肯定是有其特定的发展历史和文化多元性的。
作者: 恩施土家    时间: 2013-11-25 19:58

看来是个好贴,各大版块争相抢夺。
作者: 南池子    时间: 2013-11-25 20:20     标题: 回复 27# 的帖子

借张老师和你的光,让学术交流区烧热一下, 流动起来~
作者: 英古阿格    时间: 2013-11-25 20:22

引用:
原帖由 归有光 于 2013-11-25 14:25 发表


你不觉得现在民俗学的学术圈子,就是一堆大人带着一堆小毛头们自娱自乐么?
有圈皆如此。
银河系带太阳系玩圈圈 。
作者: 张多    时间: 2013-11-25 20:43     标题: 回复 28# 的帖子

这个帖子从年会,到话题讨论,再到学术交流。说明话题本身已经碰撞出了思维火花。。论坛好久没这般集体切磋了。。希望大家继续碰撞。。燃起冬天里的一把火。。
作者: zjhong1978    时间: 2013-11-25 21:24

问好润平老师,问好英古老师,问好各位。刚刚从中央民大的会议结束后回到广东。其实我近来一直在思考碎片化与碎片的问题。也想借此简单思考来回应张老师的问题。也恳请各同好批评。
       1、中国如此之大,我们每年都有大量的个案产生,这些个案如是有价值的个案,有着广泛代表性的个案,能够实现在某个地方文化知识的内在逻辑,同时也是对此地方的很好总结的话,这种碎片的个案其实是整体中的一个具体表现。
       2、反观当下,我们当中的个案研究,充其量就是某种范式的填充,同时,借用某种时髦的词语以此来摆弄门面,这种个案应该是一种碎片化的个案,没有营养价值。说白了就是这是一种没有问题意识的个案。但不可否认的就是这种范式在当下大行其道。
       3、另外,我们的田野调查中地方性知识必须应该是符合地方社会人们的生活逻辑,而不是我们自己的预想,我们的写作也应该是在符合地方社会人们的生活逻辑展开思考,从中得出地方社会的内在逻辑与机制。

[ 本帖最后由 zjhong1978 于 2013-11-25 22:31 编辑 ]
作者: 南池子    时间: 2013-11-25 22:01

引用:
原帖由 zjhong1978 于 2013-11-25 21:24 发表
1、中国如此之大,我们每年都有大量的个案产生,这些个案如是有价值的个案,有着广泛代表性的个案,能够实现在某个地方文化知识的内在逻辑,同时也是对此地方的很好总结的话,这种碎片的个案其实是整体中的一个具体表现。
+1
作者: 英古阿格    时间: 2013-11-25 22:58

俊红如晤!昨日民大方别,不期网上又见。严重同意兄之洞见,于心戚戚焉!
要说这话题,已是老生常谈了,那些大佬早已不待见了呵 话又说回来,学术话题需要旧话重提,常谈常新的,只有接着谈,才能谈出新意。“旧学商量加邃密,新知培养转深沉。”这既是响应润平兄之号召,本身也是论坛生存之道。
和而不同,同则不继。抱团取暖,以碰撞之火花取暖。
作者: 张润平    时间: 2013-11-26 09:36     标题: 回复 31# 的帖子

俊红好!好长时间没有见了,原来是穿了一身马甲, 非常想念!
作者: 张多    时间: 2013-11-26 10:22     标题: 回复 31# 的帖子

这种没营养的个案研究大行其道的原因,有很多原因。
我不知道论文发表的问题是不是其中一个原因。许多刊物发文章的标准“质量”不是唯一的,甚至不是第一的。
很多基金项目阶段性成果实际上质量并不高。
大家说呢?
作者: 风林火山    时间: 2013-11-26 10:33

引用:
原帖由 英古阿格 于 2013-11-25 20:22 发表

有圈皆如此。
银河系带太阳系玩圈圈 。
是滴
这就是传承
这就是民俗
这就是 场
作者: 张润平    时间: 2013-11-26 10:42     标题: 回复 26# 的帖子

谢谢关照!
我觉得如果说“中国历史、中国文化是一个非常独立的体系”,是不是还有点不太准确呢?

关于这一话题,我想不同知识基础知识背景的人会有不同看法的,这属正常。这是个大话题,我们长话短说吧。
关于中国历史,为什么在今天还有外国人说只有不到一百年?这个问题就出现在前几天的一个帖子中。举凡中国古代最著名的史籍典章所撰述的历史,几乎涉及到当时中国人目力所及的所有地域及人文。这是为什么?说明中国人的历史观与西方人的历史观是有巨大差别的。而且中国人特别认同“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观念。而西方国家中很少有这样的历史观。
关于中国文化,我举两例来说明。其一,中国古代有句话“不为良医,则为良相”。说明中国文化培养“良医”与“良相”是相通的,也就是说医治社会之病与医治国家之病的医术是相通的共用的。“良医”是一种社会选择,“良相”是一种政治选择,当当“良相”不能选择的时候,当“良医”也会是非常成功的。试问:西方国家中哪一种文化有此特质和体系?
其二,谈中国文化不谈中国文字是不可思议的。甲骨文的发现距今有3000年的历史了。中国文字是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文字,它的产生是中国人对于天地、宇宙、社会、历史、人类、国家、信仰、宗教、民族、地理、物候、天文、气象、动物、植物、生命等等方方面面最高级最神秘最深邃的智慧充分熟练把握的结果。中国文字包含着中国人、中国文化全部的智慧信息和密码。中国的每一个文字,本身就是一个独立的信息体系。可是我们现今对中国文字的认识还处在婴幼儿阶段。试问:西方国家中哪一种文字有此特质和体系?
此话题不宜扩展,否则会冲淡主题。仅此回应点滴,感兴趣可私信再谈。
作者: 张润平    时间: 2013-11-26 10:53

引用:
原帖由 英古阿格 于 2013-11-25 20:22 发表

有圈皆如此。
银河系带太阳系玩圈圈 。
呵呵呵!
作者: 程鹏    时间: 2013-11-26 11:24     标题: 回复 35# 的帖子

这个问题就涉及到学术行业生态的问题了,很多研究和文章并不是为学术的目的而做的,为了混个文凭或者评个职称、挣点奖金什么的太正常不过了,所撰写的文章只不过是敲门砖,只要能敲开门,砖的好坏是不管的。对于这些,以具体个案研究套用一点理论作为论证往往是最容易的,至于理论提升,在乎开门的人又怎么会愿意静下心来细细磨砖呢!
作者: zjhong1978    时间: 2013-11-26 17:29     标题: 回复 34# 的帖子

张老师安好,我没有马甲,这个一直是我的账号啦。
作者: zjhong1978    时间: 2013-11-26 17:30     标题: 回复 33# 的帖子

英古大哥安好。作为后来者的我们如何在这些旧问题当中引以为戒,再出新意,会是我们这些后来者的努力方向。
作者: zjhong1978    时间: 2013-11-26 17:32     标题: 回复 35# 的帖子

张多兄,其实这里面的问题还是很复杂的。当然,一些问题我们只能在私底下讨论 。
作者: zjhong1978    时间: 2013-11-26 17:33     标题: 回复 32# 的帖子

继续期待南池子兄的高见
作者: 张多    时间: 2013-11-26 20:37

俊红兄为了显示自己没有穿马甲,挨个招呼啊。。。
作者: 张润平    时间: 2013-11-27 09:06     标题: 回复 40# 的帖子

呵呵,那就我忘记了。不过相信钟老师是见多不怪的。
作者: 柳夕阳    时间: 2013-11-27 10:35     标题: 回复 24# 的帖子

看到这个帖子讨论的问题,让我这个初入民俗的毛头学生有一种激动之情,因为老师们和前辈们所讨论的正是我一直以来的疑惑。因为长期在论坛潜水,所以先介绍下自己,各位老师和前辈们好!我是浙江师范大学民俗专业的研一学生,本科学的是历史。下面我来说一下我自己基于这方面的思考:
          其一,张老师的是针对目前田野调查而提出的问题,张老师认为我们对民俗事项去缺乏认知,根本原因是没有认为我们现今大学的教育体系和社会现状的差异,没有真正的认识“中国人”。问题(1)田野调查和民俗事项研究的目的是什么?在描述的基础上我们要做的是什么?我想,每个个案研究的目的都是对当前的学术理论有一定的贡献,提出一定的问题,创建或补充新的理论体系,更深层次的希望是对现当代社会和这个国家有深层次的理解(我可以这么简单的认为么?)。问题(2)我们要怎样去或者实现这样的目标?或者说什么才是好的民俗志,好的个案研究?这个问题老师们的认知绝对比我要清晰。最近反复看了本尼迪克特的《文化模式》,我很受她的影响,即便我后来接触其他的更为“先进”的理论,都无法改变。本尼迪克特强调一种文化整体性的研究,我私心以为一个好的民俗志,应该能从整体中去把握每个地区的特质。问题3,我们怎样才能做到这样把握?一定要在对中国历史文化的整体了解上么?答案是不一定却又是一定的。每个地区的民俗特质都是不一样的,这个需要从实地考察中获得,然而,我们要真正理解地方文化,又怎能对这个地方的历史文化无知无感?更甚者又怎能对整个社会的历史大背景无感?本尼迪克特继承了博厄斯的理论并在此基础上有创新,博厄斯又继承了前人的成果而创新,他们都是立足与自身的文化积淀,那我们中国能继承的学统又在何处?无论如何,我认为,它不应该来自于西方。
         其二,我们真正该继承的学统又在哪里呢?所以就会有老师们提出的中国理论与西方理论之争。如何对待西方理论这点上我觉得南池子师兄讲的非常对。但有一些问题值得我去思考,中西方文化之间的确有很多公共的共享观念,所以他们的理论我们认为有一定的实用性,然而这种共享观念就真正能够代表中国么?就像西方的学统有哲学,有苏格拉底,而中国的学统却是孔子。以及师兄对“中国历史文化是一个独立的体系"怀疑,我赞同张老师的观点而对很确信中国历史文化的独立性。而南池子师兄的怀疑是非常有道理的,实话说我现在认为自明清之后,中国的学术貌似在走下坡路,就像乾嘉学派的学者们就只是在搞训诂学而已(所以我现在对清朝对中国文化及社会的影响这个问题非常的感兴趣),所以才有中华文明在近代之没落,这期间的因素实在很多,然而这并不能够代表中国从此就丧失了中国的学统,就要继承西方理论(汲取营养是必要的,然而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有没有在继承自己的文化而仅仅将西方的作为一种参考)。中国自古以来所创建的文化何其繁荣,作为四大文明古国的唯一延续者,我们要在这汹涌似洪水的西方浪潮中而让中华文明也成为上古疑秘?西方人的学统何来?在钱穆的《民族与文化》一书中就有提到,一是文艺复兴,二是基督文明。中国和西方的差异性自不必言说。我只能说有些东西我们在逐渐遗失,需不需要找回,我认为需要,这是我的观点。(但这并不是代表着一种敝帚自珍的文化心态,这点还是要明确下的)。所以就此问题上,我觉得需要继承自己的学术涵养而能立足于此与西方进行对话。故而我很欣赏和羡慕在五四之后涌现出来的大批国宝级学者们,他们有自己睿智的眼光看待中国和世界,并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与世界对话。就像陈寅恪说的,自由之精神,独立之思想。
         其三,讲明了自己的立场,要说的是如何去继承自己的学统。在学术界需要每个人都这样做么?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显而易见。我们说要继承自己的学统就是要让每个人读四书五经?去看《尚书》那样显得有些艰涩难懂的文章?在王阳明和朱熹等人的思想中遨游?这当然也是不必要的,这个时代是一个全球化的时代,西方的思潮虽然汹涌却真有其重要性,说道自由精神,就是大家可以各取所需,可以有究古式学者,也需要现代西方精神的学者,但中国的源流和重点在哪里还是要很明确的。我时常羡慕当时五四时期有辜鸿铭有刘半农也有鲁迅周作人,他们都是中国式的文人,有的被称为老古董,有的是时代的先锋。这个中国式很重要。
         所以,我想做那样的中国式的学者,但事实,虽然开学才几个月,然而我早已被西方的理论而淹没,那样大量的西方思潮的学习占用了我非常多的时间,当我想要埋头于对梁漱溟,对钱穆,对陈寅恪甚至对一些更早的古籍阅读中去的时候,我根本无暇顾忌西方理论的学习,而不学习西方的理论,我甚至连生活世界都不知道为何物?胡塞尔,福柯有多重要?这是不是说是一个学术的现状呢。我对此进行了反思,中国好不容易在五四有的一点学统在文革时期也基本被消灭殆尽了,现代还有点的零星的一些研究却根本无法抵挡西方思潮的“先进性”。如何把握好对自身的继承和对西方的开拓这个问题真的难。
         当然还有些问题要提出,学科源自西方就一定代表着我们要从西方的理论入手和继承?如何才能实现学科的本土化?这个问题我觉得也很要思考。
         大放厥词了这么久,希望老师们和各位前辈们不会笑话~
作者: 张多    时间: 2013-11-27 12:28

呵呵,用心思考总会有收获,赞一个。另,建议使用“事象”、“民俗事象”,因为“事象”和“事项”存在问题取向的差别。
作者: 南池子    时间: 2013-11-27 12:34     标题: 回复 46# 的帖子

我的陈述是想说明我对该问题的如下立场:
其实大可以用西方理论研究中国,它是应该被允许存在和承认的研究方法,但是也不要、更不应该偏废中国道统。
从辜鸿铭到钱穆,从钱钟书到甘阳,从费孝通到王铭铭,他们不都是这样坚持着么。
反过来也是想说,不要过于强调中国的“特殊”,就反推“中国人才最了解中国,中国的研究最佳方案是中国的学术传统”。
况且,我的发言里也从未对“中国的研究具有特殊性”进行过反驳。
这个问题诚如张老师所言,是重要,但不是这个帖子要讨论的重点。因此,相关的回复我就不再回应了。

基于不冲淡主旨的想法,我也倡导:
1、感兴趣可以私聊,或者去相关的帖子下面发言;
2、重新回到民俗学的具体研究问题上,讨论个案研究与理论之间的衔接问题。
作者: 张多    时间: 2013-11-27 12:47     标题: 回复 48# 的帖子

是啊,中学与西学的纠葛似乎贯穿了整个中国现代学术的进程,我们也讨论了一个世纪了,并且也已经有很多共识了,一个帖子似乎担当不了。

    我想之所以展开这样一番网络研讨,是由于一位老师的一席话触动了大家对个案研究的观察体会以及反思。个案在很长一段时间成为民俗学研究的时兴模式,因此由个案写作引发了对田野作业的再思考。与以往“告别田野”讨论不同的是,本次讨论的出发点是如何处理个案研究与理论框套的关系、田野作业与民俗志写作的关系、重复性研究与添加案例的关系、案例方法的效度问题、民俗学如何消化吸收并重塑质性研究的问题,等。
    当然,一些基本前提需要明确:不否认个案研究的重要性、不否认资料性调查的重要性、不否认新案例的重要性。

(柳夕阳提及的《文化模式》我想对我们的议题也很重要,因为人类学也曾经历过“村落-社区案例研究的适用性与文化模式”的讨论,但似乎至今也是众说纷纭,并且中国大陆人类学的研究生绝大部分也在使用“个案+理论”的模式来进行习作。)

    另,程鹏说到的一个观点很对,即目今个案加理论大行其道,一个原因是它最容易上手。这恰恰说明这种方法有其独到之处。只要是“特定理论”与“特定案例”是你第一个使之相遇,那么你的文章无论如何都有一点创新了。理论成百上千,案例成千上万,于是就潜在着NNNNN种可能性,于是就潜在着泛滥的风险。现在的文学研究也是如此,作品+理论,这种论文可谓汗牛充栋。那么我们就需要反思这种“无往而不利”的写作模式,到底应当如何运用,才可以发挥其最佳效果!
作者: 张润平    时间: 2013-11-27 20:35

非常感谢柳夕阳同学加入讨论!
我们的话题是因年会中吴效群老师的一段点评引起的,我的设题也是基于寻找一种路径或突破口,更想热络一下我主持的版块。没想到被大家转来转去转移到了现在的这个版块。这差离了我的初衷。为了不跑题太远,我的回应以点到为止。对于涉及到其它学科独立的话题可私信交流。我的意图是主要引导大家讨论,引起大家对这一问题的警觉,在今后的田野与学术中确立自己独立独到的思考意识、自我自觉。大家才是探讨问题的主角。何况我是一个乡间野跑之人,没有受过学术规范,高高低低乱语一通,还请谅解。
毫无疑问,这些年在田野调查与学术研究中是产生了大量杰出成果的,也肯定出现了非常有分量的田野作业。这些都是客观事实。我们所预设探讨的是另一个方面确确实实存在的问题,不然就不会引起大家的热情讨论。任何田野都是有其地域性、族群性、民族性、历史性、社会性甚至种族性、家族性的,越是值得关注的田野,其独特性越强烈。不论是社会学、人类学、民族学、民俗学、宗教学,哪一个学科的田野调查与研究都首先离不开对其文化与历史的考察。你所说的“本尼迪克特强调一种文化整体性的研究,我私心以为一个好的民俗志,应该能从整体中去把握每个地区的特质。”非常重要也关键。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不成熟无分量的田野作业大都是没有“整体性”把握的结果。同时要能提出“问题”,有所“创新”,不借助新的理论、新的方法似乎就无法做到。对此我想谈点个人看法:就是我们的问题意识、创新意识是否太强烈了、甚至走向极端化了?为问题而问题?为创新而创新?当我们对面前的“田野”还没有整体的清楚的认识的时候,谈问题意识、创新意识,冷静说是不现实的。而且“田野”最怕的是先入为主,最怕的是首先有“问题”意识、“创新”意识。这样的“田野”几乎没有不走样、不远离事实的。而这种情况却甚为普遍。我认为你的“田野”只要能够做到“客观、公正、准确、深刻、透彻、全面、系统”,就是成功的田野研究,就是创新。事实上你已经把自己的“问题”融化在里面了。这是一种田野研究成果。还有一种研究成果就是高屋建瓴式的理论建树。我们目前探讨的属于前一种情况。要对中国的各种田野研究有深刻独到的建树,不对中国历史做深入认知是不可能做到的。这是其一。
其二,你所说的“我们真正该继承的学统又在哪里呢?所以就会有老师们提出的中国理论与西方理论之争。”列举了五四之后涌现出来的大批国宝级学者,很好。对于中国历史的研究,至宋是一个高峰,民国时期是一个高峰。民国时期的学者大都学贯中西,传统功底非常深厚,西学视野又极为开阔,如你列举的陈寅恪等,对中国历史的梳理与研究无疑是又一个高峰,而且我发现凡是学贯中西的这些民国时期的真正的“大家”们没有一个不对中国历史、中国文化、中国文明成果的国际意义、世界意义、人类意义充满自豪、充满信心的。但还是受了当时西方学者强势话语权的影响,对中国文明史、文化史、民族史的认知有严重缺陷,特别是文明史,影响至今,大量历史事实摆在眼前却没有勇气去果敢判断。原因就是我们还严格尊崇西方学者对文明、历史的概念界定。其实中国的文明及其形成是与西方国家大相径庭的,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系统。
其三,你所说学习中西著作的情况,我在之前就说了,由于我国近百年来对自身文化历史的践踏和蔑视,我们非常需要学习西方名著,从中汲取营养。今天如此,今后还应该如此。我们学习西方名著的目的是产生自己的名著,建立自己的学术观点、理论架构,并不是为了拿我们的材料去应证西方名著中的学术观点、支撑西方名著的理论架构。我们学习西方名著,是为了与西方名著坐在同一个平台上说话,而不是为了去诠释它。但是对中国传统思想哲学没有全面系统理解,就不可能准确深刻把握中国的各种文化民俗宗教社会民族事项。中华民族从来就不是排斥他者的民族,对于学术研究与借鉴更不能排斥他者的成果,相反要及时借鉴和吸收,随时掌握学术前沿及其发展方向和达到什么高度。这才是正确作为。
作者: 柳夕阳    时间: 2013-11-27 20:59

非常感谢张多和南池子师兄的点评,也非常感谢张老师的回应,的确,我说的是有些扯远了。存在的问题我也会留心的。关于这样的思考其实持续了蛮长的时间,对我来说,主要就是表达一下这样的观点,然后继续埋头苦读~作为一个学生,我更倾向与听课和提问题~关于田野和理论的结合问题我还是了解的太少,期待前辈们的发言~~再次感谢
作者: zjhong1978    时间: 2013-11-27 21:58

各位同好,学校有很多事情要忙,近来会很少出现,期待各位的继续讨论,祝各位一切顺心如意
作者: 南池子    时间: 2013-11-28 11:22

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这个问题分两个阶段讨论:
1、什么是整体性研究?(个案对于整体性研究而言,意味着什么?)
2、如何进行整体性研究?
作者: 张多    时间: 2013-11-28 15:54     标题: 回复 53# 的帖子

嗯。我想还有几篇论文对我们的讨论会有帮助:
安德明、杨利慧:《1970年代末以来的中国民俗学:成就、困境与挑战》
吕微、高丙中等:《定位于现代社会日常生活的民俗学》
小岛璎礼:《民俗学之存在意义:从村落社会发展起来的一门构想性科学》
田村和彦:《文化人类学与民俗学的对话:围绕“田野工作”展开的讨论》
作者: 恩施土家    时间: 2013-11-28 21:34

引用:
原帖由 南池子 于 2013-11-28 11:22 发表
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这个问题分两个阶段讨论:
1、什么是整体性研究?(个案对于整体性研究而言,意味着什么?)
2、如何进行整体性研究?
池子的思想比较接近年来近代史研究的理路。

推荐几篇文章,上学期上了王笛的课程,他关注的就是碎片化问题。《近代史研究》2012年第4期  http://jds.cass.cn/Item/22911.aspx

王笛:历史的碎片让人温馨又迷茫  http://news.chengdu.cn/topic/201 ... 7829.htm?node=15322

王笛:不必担忧“碎片化” http://wenku.baidu.com/link?url= ... hGYk91QySbswzUlgQw3

但是很多问题课上无法讲清楚,我想学术界的分歧肯定是存在的,如果把微观研究理解为碎片化的话,池子这两个问题反而是我们在课程学习上相反的问题,因为王笛的课程就是教我们什么是微观研究,如何进行微观研究,因此池子这个两个问题是寄希望落实整体研究的人必须回答的,否则整体研究不必要再讨论了,因为你给不出一个方案和技术路线出来。

现在导师培养学生的模式基本上也是两类:一是从整体入手,从概论入手,二是专注于个案、微观。我理解是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方式,微观做好了,就可以以小见大;而从大处着手,如果能深入细致,小心求证,也是可以的。因此我认为整体性和微观研究在技术路线层面上不存在矛盾,因为整体性永远无法回避细部问题,而微观个案永远不可能没有整体关怀地去做,存在问题很大程度上是研究对象的取舍和材料组织的问题。而这个研究对象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研究者个体或群体性的”意识形态“(偏见)造成的,而学科或学术的意识形态又是最难厘清的一个话题,既有东西思维模式的差别,又有学术思潮的问题。(比如西方理论常常以”片面的深刻“见长,尤其以西方现代性、后现代文艺理论为甚,潘天强:《片面的深刻与整体的偏狭——对影响新时期文学发展的几种形式主义理论的学术剖析》http://www.cnki.com.cn/Article/CJFDTotal-LDXT200401014.htm );而东方哲学强调整体性正确,比如润平老师讲的”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整体逻辑就是一种线性整体的历史观,从这个历史观出发,”大统一“最核心的问题不是哪一个朝代统一到多大面积,或者是哪一个朝代汉人政权占据多大的地界,因此民族符号将不能构成大一统讨论的一个变量,而是”我们“竟可以将几千年的历史看成一个分分合合规律明确的历时性整体,这种力量是哪里来的,这种对中心的想象有别于安德森的印刷资本主义的模式,当然这里的”我们“是值得推敲的,且大一统说的也不是”国家“问题,比较玄一点的说法叫”历史心性“)。

综合来讲,我不赞成把碎片化当成一个问题来说,反而细部与整体比较明确,因为碎片化是对结构主义理论的一个挑战,而我们现在太多的所谓”碎片化“的研究其实是另一种结构主义,即强调碎片化背后的权力控制(宰制)。因此简单地讲整体与细部,一是可以避免结构与后结构的争论,二是可以更好地讨论整体的意义在哪里,细部的意义在哪里。当然把个案(田野、演述、过程、场域)和文献、文本(民间文艺学、历史民俗学)的研究简单地化约为细部和整体本身就是一个不明智的做法。所以最后还是要强调一种截拳道的精神,天下功夫,无快不能,直击要害的研究都是好研究。
作者: 南池子    时间: 2013-11-28 21:41     标题: 回复 55# 的帖子

感谢所长和多多的点睛!

正如所长你提出来的,能否梳理好、或者是否存在“整体研究”的理想模式或者“应然的”方法论,将意味着这个问题自身是否有讨论和分析的价值和立场。
而整体研究并不是单一的系统,或者说自足的方法,它必然针对“具体性研究”。我不是很认同整体研究的对立面是个案研究。就如同俊红哥和长鸿你们谈到的,个案如果能够推动整个学术的倾向或者进展,它恐怕早就是整体研究,甚至超越了所谓的整体研究。继而探讨的是,具体研究到底是微观研究还是个体研究,是区域的地方史研究还是所谓的大历史观下的国家历史研究。当然,可能我们的讨论还是会略有脱离吴、张两位老师所立足的“个案研究与整体研究”的批评了。
作者: 张润平    时间: 2013-11-29 19:19

脱离主题远倒没有关系,还可以折回来。近日我想有些问题还需要扯远点才能把主题拉回来。不然无法深入细谈。
这几日我需要下乡工作,不能及时一一回应,还请诸位理解。下来我会一一梳理回应的。目下还请南池子与长鸿多多照应为盼!
作者: 归有光    时间: 2013-11-29 21:30

我没有针对任何人,我总觉得我现在学到的东西都是纸上谈兵,这让我觉得学术是一件很不接地气的事情。我在学校待地久了,总觉得活得特别虚空。无论是在这谈微观,还是宏观,所谓的学术并未给我带来真正的乐趣,像洗干净一件衣服那样的实在感都没有。
生活不是宏观也不是微观,生活不是整体也不是部分。
看了很多后现代的书,觉得世界都被解构完了,然后我建构不起来了,然后我觉得无望了...
作者: 张多    时间: 2013-11-29 21:43     标题: 回复 58# 的帖子

呵呵,我有时候也会有这种赶脚。那你更应该到一个你基本陌生的地方,用心领悟一下这个世界上多样的生活和别样的智慧。民俗学最忌纸上谈兵。我推荐你几个地方去换换脑子吧,我自己曾被这样的大地所震撼,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广河县;云南省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元阳县新街镇;西藏自治区山南地区羊卓雍错;福建省泉州市。
作者: 归有光    时间: 2013-11-29 22:07

引用:
原帖由 张多 于 2013-11-29 21:43 发表
呵呵,我有时候也会有这种赶脚。那你更应该到一个你基本陌生的地方,用心领悟一下这个世界上多样的生活和别样的智慧。民俗学最忌纸上谈兵。我推荐你几个地方去换换脑子吧,我自己曾被这样的大地所震撼,甘肃省临夏回 ...
我们这学期课好多好多,我连校门都没有出过几次,整天宅在学校里...我现在的范围还局限在学校周围
作者: 南池子    时间: 2013-11-29 22:11     标题: 回复 58# 的帖子

你说的有一点是挺实在,那就是后现代解构完之后我们又如何重新建构起值得我们去做的民俗志方法,毕竟理论上的解构和方法论的反思讨论坦白说都非常多、非常丰富了,我们只需要了解这些来龙去脉即可,没必要过于纠结一时一刻、一方一面。

好了,落到实处来讨论。我们在具体的田野调查上难道不是个案入手的吗?我们的调查对象从某种角度上不是个体的么?那么我们如何说明自己的研究个案是具有普遍意义的,可以代表或者作为一个地方文化的微缩景观呢?倘若个案研究是要被否定的,是不是我们在方法论上就出现了问题?是不是这样又要我们走向社会学的数据化或者抽样调查的科学化,以纠正或者修改我们一直以来的调查呢?另一方面,每一研究都是通过具体时空的研究展开讨论,换言之,就是一个共时和历时的切片而已,那这样的研究对于长时段的研究是不是就没有意义了,还是这部分工作就要交给历史学?可是,民俗学的传承性不就是强调这种不变之变的历史感么?从文化的整体性而言,区域研究或者地方研究的国家-社会模式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个空间样本的反思么?

第二,民俗学到底应该提倡如何的研究。现在我们已经开始讨论或者推进我们的整体研究了,仿佛我们的个案研究、地域研究就非常精细化了。问题就是,到底是我们没有足够的理论敏感度来提升和抽象民俗学的理论呢,还是我们的个案研究从一开始就没那么精细、还不够接地气,甚至某种理念上就有一种错位呢?今天刘老师跟我们讲到民俗学与人类学的研究有什么区别,还有民俗学的田野调查从核心任务上而言它应该是怎样的研究立场。他提到我们首先要重视一种相对于人类学“地方性知识”的“民俗知识”,这种民俗知识不应该是大部分个案描述时的“民俗的现象”与“精英的理论”两张皮之间的勾连,而应该是一种“土里土气”的模式,就是要重视民众自身的俗语、俗谚,他们是如何使用一套语言来体现他们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但是又能被处于这一文化环境中的民众所心领神会的文化结构和思维世界。也就是说我们要用民众的观念来统领民众的日常生活,而不是用学术概念来框定地方生活知识。先把这一部分基础、但又非常根本的任务做到精细化了,我们才应该大力推进或者说必然会达到第二步,也就是通过我们这一精细化、并且扎根于民众自我表述之下的个案来讨论民俗学甚至是其他学科都共同关注的问题或者宏大理论,才会比较有底气。
作者: 英古阿格    时间: 2013-11-30 12:30

我们要用民众的观念来统领民众的日常生活,而不是用学术概念来框定地方生活知识。先把这一部分基础、但又非常根本的任务做到精细化了,我们才应该大力推进或者说必然会达到第二步,也就是通过我们这一精细化、并且扎根于民众自我表述之下的个案来讨论民俗学甚至是其他学科都共同关注的问题或者宏大理论,才会比较有底气。

作者: 归有光    时间: 2013-11-30 16:33

引用:
原帖由 南池子 于 2013-11-29 22:11 发表
你说的有一点是挺实在,那就是后现代解构完之后我们又如何重新建构起值得我们去做的民俗志方法,毕竟理论上的解构和方法论的反思讨论坦白说都非常多、非常丰富了,我们只需要了解这些来龙去脉即可,没必要过于纠结一 ...
南池子,我们总在说地方、区域,到底多大范围的算地方呢?一个村算不算,一个镇算不算,一个县算不算?如果是相对性的话,那一个国家也算了?

而且,我觉得学者很难真的走进民众,就像你不可能通过我的一方面,一个特点,一件衣服了解我一样。民俗学者去了当地,总是从当地的某一方面入手,妄图通过几次田野调查,对当地的文化作一“深层次”剖析,结果是抱残守缺,敝帚自珍。学术这东西,本来就是吃饱饭的人消遣的事情。饿死的老百姓成千上万,几时见过饿死几个“有骨气”的学者。就该把这些学者也饿成老百姓这样,才让他知道什么叫民间疾苦。

这样我并不是在反对学者的“无作为”(“不作为”是视而不作,“无作为”是做而无果),只是有多少人去田野调查的时候,是抱着“富民”的目的?我在看费孝通文章时,总会被深深地感染,尤其是他《江村经济》的序言,“祖国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愿我这小小研究能为祖国做点贡献”(大意云云)。现在的学者去田野是抱着什么目的呢?田野和民众“为我所用”,而不是我的研究“为他们所用”,最终益于他们。所谓的学术就是我换取科研经换取名声的工具。这样的心态下做出来的田野,说再多大道理、大方法都是白搭。

当一个人可以对着他将要调查的地方说出“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时,什么狗屁理论和方法便都是废话了。
作者: 南池子    时间: 2013-11-30 18:32     标题: 回复 63# 的帖子

1、什么是“地方”,是一个空间概念也是制度概念。当然,在田野调查上,我们更多是指空间概念。无论是民俗学还是人类学还是历史学,都有它田野调查的基本单位:村落、社区或者乡镇。再往大一点,就是区域。当然,如果你研究全球史或者说世界史,区域可能是一个文化圈、一个大洲。它们是根据学者的视野、学者的学术任务和学科范式来调整的,而不是随意的相对化。我承认概念很重要,厘清这个也很重要,但也要说明的是,这个可能对于我而言,尤其是讨论这个帖子的主题而言,我觉得它不是最重要的。
2、地方概念的指向有多大:这只是一个分析工具,我觉得概念并不是理论上是怎样的,而你觉得可以怎么样。有些是有学术上的边界。不然,当然你可以相对主义到国家,但是你调查个给我看看?这个反问不是诘责你的想法不着边际,也不是说我要强势地批评你,而是你要记住一个基本的讨论起点:我们不是要解构问题,因为你提出的这些问题很多学者都反思甚至批判得比你更狠,但是你要反问自己一句,你解构之后又建构了什么,轮到你自己做田野,你怎么办?你的方法论是什么,甚至你还有方法论么?
3、怎么做才真算接地气,怎么做才算达到了真正的民众知识的表达,有很多讨论。有些是一种学者的倡导,或者作为学者主体内在的道德取向,你可能永远达不到,但不代表这就要放弃,甚至不必提倡这么去努力。而且,你也可以以一种你所谓的“纯粹的民俗学”的做法,去不介入、不改变当地民众生活,但是也可以完成你的学术论文。毕竟,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什么“标准答案”,更没有一统江湖的宏大理论可以说服所有人。但是,你做完自己的学者工作之后,你是不是还得琢磨一个更关乎你立身之本的问题:你做的这些工作是民俗学的么,或者说你觉得这种田野调查模式能够达到民俗学所该解决的任务么?还是你一开始就反驳的是民俗学这个学科,而不是某个具体学科问题了?
4、你觉得别人是怎样展开和别人做田野的时候是怎样想的这是两码事,最好注意不要混为一谈,可能容易一竿子打翻一条船。你所说的对一个田野调查点爱得深沉,你可能觉得民俗学没达到,试问人类学有多少个人的田野调查你觉得符合你的期待?当然,我们不用苛责人类学,而且可能人家人类学的工作本身就不是要爱得深沉,要去了解民众的自我文化,那我们还是先管好咱们自己学习的民俗学。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再想想,除了家乡民俗学以外,又有多少人会存在这种感受?而且,这种感受与把民俗志做到从民俗主体的语言角度来精细化是存在理论的冲突呢,还是道德伦理的违背?最后,你说的这个境界当然很厉害了,能够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谁不赞同这是最佳的民俗志呢,对吧?可我是认为你首先是有想象、或者说你心目中有一种你认为的纯粹、理想的田野调查方法。可是,真的如你所一直这么纠缠这个纯粹、目的,那真有这种研究范本和可能性呢?会不会也容易抹杀你的一部分思考了?另外就是,是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我们就一开始就不用去做,直接放弃?从理念上说,我们的立场是不矛盾的,但是我认为过于纠缠这个问题就已经开始偏离这个问题讨论的价值,而且会造成第二点提出的那个问题:我们的田野调查将如何进行。

在我看来,很多问题都不是问题,因为作为一门学科,很多都是基本上的学术框定,你可以反对和不同意,但不代表它对普遍研究没有约束力。另外,你过于纠缠于概念的真伪、虚实,这不是一种好的思考方式。有时候我也存在这种问题,就是容易纠结于一串符号、一串理论,最后可能发现太形而上,已经与现实隔了很多层。所以我觉得还是别忘记八个字:缘木求鱼,刻舟求剑。与你共勉。
作者: 柳夕阳    时间: 2013-11-30 20:35     标题: 回复 63# 的帖子

有光同学,稍微少一点这样义愤填膺也许会好点哦。既然你也为费老的文章所感动,那么就不代表你否定学术的理论研究和探讨,也就不否定学术本身的魅力。那么你又何必感叹于别人在干什么和干的怎么样呢?他们就能代表学术么?也更加不必感叹于民俗能做什么,能不能了解民众的生活?没有人真的能告诉你民俗能做什么?也没有人能断定民俗或者学术就是消遣和自娱自乐,这样的话你在在贬低自己的价值和所坚持的东西。还有,你要想了解一棵树你就要成为那个树么?学者就要当所谓的老百姓才能了解百姓?我们本身不就是百姓么。又有什么学者和百姓之分?不要自视甚高也不要妄自菲薄。、
                      对我而言,学习民俗就是兴趣。真的要执着于目的么?我们学习这种被很多人称之为学术的东西就一定要以国家为己任才有好的结果?何必给自己扣大帽子呢。当然,在完成了自己兴趣的时候,我更加想要实现自己的价值,把自己认为对的推广出去为大家所用,但说实话,谁能说做学术的人就得不食五谷杂粮,甚至在我眼里做学术为了名头,只要做出好的东西就是行,别把学术和道德伦理扯上关系,也别再给辛苦做研究的人再套上枷锁了,何必呢。这样的想法真的有点天真啊。(但是这并不是给那些只求名利的学者们一个借口,也并不代表我赞同他们的做法。)
                       我感叹于所见的一些可能是不好的事物,但从来没有怀疑过我所向往的东西,我更有我想去完成的事情。
                     ~~我没有南池子这样学理,不过,有光同学,千万不可极端哦。。

[ 本帖最后由 柳夕阳 于 2013-11-30 20:36 编辑 ]
作者: 英古阿格    时间: 2013-11-30 21:07     标题: 回复 63# 的帖子

不要让过激言论损弱了自己的观点。姑妄言之,听之。
作者: 张多    时间: 2013-11-30 21:36     标题: 回复 63# 的帖子

要心平气和地探讨问题,用道理说话,不可动了嗔怒的业障。
作者: 归有光    时间: 2013-11-30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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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南池子 于 2013-11-30 18:32 发表
1、什么是“地方”,是一个空间概念也是制度概念。当然,在田野调查上,我们更多是指空间概念。无论是民俗学还是人类学还是历史学,都有它田野调查的基本单位:村落、社区或者乡镇。再往大一点,就是区域。当然,如果 ...
这是第三修正版了么?一次比一次温和,南池子同学你的犀利呢?你的态度呢?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作者: 归有光    时间: 2013-11-30 22:41

引用:
原帖由 柳夕阳 于 2013-11-30 20:35 发表
有光同学,稍微少一点这样义愤填膺也许会好点哦。既然你也为费老的文章所感动,那么就不代表你否定学术的理论研究和探讨,也就不否定学术本身的魅力。那么你又何必感叹于别人在干什么和干的怎么样呢?他们就能代表学 ...
同学说的是
作者: 五花马    时间: 2013-11-30 22:43     标题: 回复 65# 的帖子

不要套上枷锁,深有同感!
作者: 归有光    时间: 2013-11-30 22:46

引用:
原帖由 张多 于 2013-11-30 21:36 发表
要心平气和地探讨问题,用道理说话,不可动了嗔怒的业障。
过多的表达自我感情容易让人觉得轻狂无知,然而沉默的看客却有沦为庸人的嫌疑。慈眉善目的菩萨太多,我还是怒目金刚吧。
作者: 五花马    时间: 2013-11-30 22:50     标题: 回复 71# 的帖子

做好你自己就行了,学姐。
作者: 南池子    时间: 2013-11-30 23:03     标题: 回复 71# 的帖子

你有的问题可能大家也有,而且作为民俗学的学生,又如何能避免在民俗学的研究中不做自我反思呢,所以共勉为要。
英古说到的那句话,我理解为三层:一来是提醒大家说话还是不要情绪多于观念,容易让人误会,冲淡了讨论的精神;二来也是勉励你,直率地表达自己根据事实所下的判断,坚持值得坚持的部分;更是提醒讨论的我们,莫当杀人马者道旁儿。

姑妄听之,谨言慎行。
作者: 归有光    时间: 2013-11-30 23:08

引用:
原帖由 南池子 于 2013-11-30 23:03 发表
你有的问题可能大家也有,而且作为民俗学的学生,又如何能避免在民俗学的研究中不做自我反思呢,所以共勉为要。
英古说到的那句话,我理解为三层:一来是提醒大家说话还是不要情绪多于观念,容易让人误会,冲淡了讨 ...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作者: 柳夕阳    时间: 2013-11-30 23:32

“莫当杀人马者道旁儿”此话大有深意。~~我喜欢
作者: 张多    时间: 2013-12-1 17:44

近日在阅读日本民俗学相关著述时,受到一些与本讨论相关之启发。
    日本民俗学家早在20世纪中叶业已意识到,民俗学和文化人类学是两个倚重田野作业方法的典型学科。民俗学在各国都有相对独立的萌芽发展轨迹,这其中一个重要背景就是民俗学在各国的产生都或多或少与关注本文化与本传统的思潮相关,导致这一思潮的原因很多,但主要是现代科学技术迅速压缩传承文化的生存空间,或迅速大幅改变传统传承模式。民俗学的危机也与大量代际传承的文化事象在数十年间便岌岌可危息息相关,因为学科初创期的研究对象的衰弱前所未有地动摇着学科之根基。因此,在日本、美国、中国都兴起了民俗学“换代”的运动,学者将“民俗”的范围不断扩大,特别是现代民俗学、都市民俗学、公共民俗学、新民俗等等。其实,人类学何尝没有这样的转变。这其中,小岛璎礼(1994)便认为民俗学危机的内部根源,是“民俗”是民俗学家头脑中规定出来的,其客观性并未得到充分论证。因此过去所框定的“民俗”(岁时、仪式、口头传统、信仰、生产等)面对信息化而感到肌无力的时候,民俗学自然也就有了危机。所以,我们所讨论的个案研究,便是田野作业支撑下的民俗学研究,就算扩大田野范围,去城市、街头、酒吧、社区、网络进行田野,民俗还是处于被规定的状态。这些“民俗”一旦脱离民俗学家的调查研究,就会回归到“潜在的民俗”(小岛)的状态,也就可以被人类学、历史学、社会学家们继续调查研究。小松和彦认为,民俗之所以很容易被其他学科“转行”过来,原因就在于民俗是人人都生活于其中的,只要你有心专注于自己身边的生活经验,你就很容易成为“民俗”研究者。同样,这也是“个案”研究容易上手的原因。只要将自身的经验与他文化经验进行比较性碰撞,就容易得出似乎很新奇的结论。那这样的“一惊一乍”地“发明”意义何在呢?这样的问题似乎人类学也没有很好地回答,但人类学的“优势”在于它没有一个需要框定的对象,什么都可以是人类学,只要和人有关。
    但是反过来讲,民俗学的危机意识,恰恰是民俗学升级的一个契机,只要我们更深入地研究学科本体问题、学科目的、学科价值取向、问题取向、哲学基础、未来面向等这些问题,民俗学必将成为一个重要的“人类科学(小岛)”。日本民俗学家倒是始终认为民俗学和文化人类学是两个相对独立的学科,中国民俗学家则始终纠结于民俗学与人类学的关系,也包括民间文学与民俗的关系。诚然,这些纠结也正是民俗学低营养个案研究大量出现的原因之一。因此,民俗学一定要有自己的学科抱负和理念,眼光要长远。特别当下,切不可被非遗冲昏头脑。

参考文献:
小岛璎礼:《民俗学之存在意义——从村落社会发展起来的一门构想性科学》;《展望比较民俗学》
小松和彦:《名为“灵魂”的记忆装置——围绕“民俗”概念的素描》
(周星主编:《民俗学的历史、理论与方法》,商务印书馆2008年6月版)
作者: 南池子    时间: 2013-12-1 22:19     标题: 回复 76# 的帖子

1、小岛所谓的民俗学走向人类科学是基于他对民俗学的基本认知是一种“历史的研究”,从而在方法上也强调只有通过民俗学与文献学的结合才可能达成民俗学的实证。
2、就如同小岛在文章中强调的,民俗学一再陈述自己的研究中心是“民间传承”,一方面它是一个传播和习得过程,另一方面它必然具有历史感(历史性)和模式化。这就意味着必须一直游走在“传统”与“现代”、“历史”与“现在”之间。如果一直在文献和文化内涵之间作业,就意味着民俗学也只是一门历史或者文化学科,如果介入当下的研究,就意味着走向了社会学。日本民俗学已经开始了你说的公共民俗学、比较民俗学(打破一国民俗学的界限)与都市民俗学的研究,无非就是想拓宽民俗学的研究对象,并且陈述民俗学研究当下的合理性。这跟吕微、户晓辉和高丙中等一批中国老师们的“民俗生活”研究有异曲同工的地方吧。我觉得这是民俗学的宿命,也是民俗学发展的必然选择。因此,在美国的民俗学已经更多倾向于folklore的oral literature这一面,因此也就必然会导向以语言为中心的表演理论分析。在欧洲则分成两种趋势,一种是英国式的,从班尼到马林诺夫斯基的一系列转换,早已直接并入了文化人类学研究,不分彼此了。一种是德国式的Volksunde,当然也不仅仅局限在德国,它也是民俗学的起点,那就是民族学——探索民族精神,寻求民族文化的自我认同建构。不过也保留了芬兰和乌克兰的民间文学研究,这也是得益于欧洲民间文学的丰富性。关于公共民俗学和家乡民俗学的发展,我觉得仍然是基于美国人类学界的影响。
3、早期的燕京大学社会学研究尚是如此,这里可以参考齐钊的反思:《社区·区域·历史:理解中国的三种进路——对燕京大学社会学系学术传统与研究特色的再分析》
http://www.opentimes.cn/bencandy.php?fid=372&aid=1773
4、我建议大家阅读一下科大卫《皇帝和祖宗》的“尾声”,他为他的“区域研究”甚至是“个案研究”所做的(从某种程度上看)辩护,也是非常有意思的,或许也可以作为这个问题的部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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