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民俗讲座之四】赵世瑜教授:《机遇与挑战:当代中国民俗学之反思》

变迁社会给民俗学的机遇和挑战

变迁何在,如何变迁,为何不变?稳定的部分是包袱,还是动力?
中国何以为中国?

TOP

学生提问:
1、民俗学相较而言是小学科,在研究时需要涉猎和思考其他学科的资料。不知道我们能否为历史学科做点什么?

赵老师:首先明确自己的问题,要做很多努力。民俗学只能说是比较年轻的。历史学更多是学者型的,象牙塔之学。民俗学可以由基础的馆员、感兴趣的人参与。人类学的发展可供我们借鉴,应该注意意识形态的变化,人类学把握最好。民俗学不应采纳撤退方式来区分,还是要努力杀出一条血路。第一点,民俗学使我对民众的历史在人类历史所起的作用和定位,有了全新的思考。史诗对我们研究历史有一定借鉴意义,作为主体的声音补充历史的汉字书写,尤其是无文字、文字记载欠缺的研究。第二点,顾颉刚研究孟姜女的故事,衍生出一套研究上古史的方法论,尤其是研究异文性的口头性文本。

TOP

2、关于学科本位与学科开放性,非遗学与民俗学的关系

赵老师:首先要有一个界线,不能你我不分,无法确立自我。其次,要突破这个界线,多学科,不能固步自封。要明确语境。

非遗是否可以叫学,都不是民俗学性质的学科。尤其是不要都像文化研究一样,过于宽泛。到底是换成非遗研究,就消除了紧张关系,还是仍然存在,是关键。民俗学应该是非遗研究的基础性知识体系。非遗应该是民俗学在特定时期出现的问题。

TOP

3、民俗学和历史学的选点,社会史的访谈作为微观研究,如何结合到大历史层面

赵老师:弗里德曼批评过社区研究方法,要有宏大叙事的关照,应该在较长历史时期中把握对象。历史学也不能问道于盲,要兼听则明。需要区域性比较,对较长历史要有清晰把握。无论是个人生命史,还是聚落,都要有整体关怀,可能是国家层次的。这是一种重写中国通史的企图,也是重写东亚史、乃至于世界史的问题。以台湾的盐场为例。

TOP

关键在于,民俗学史应有民俗学自己的定位,历史学取向于过去,社会人类学面向现在。民俗学应从现实入手,重视其中的传承过程和动力,哪部分被传承,哪部分被抛弃,为什么如此,怎样运作,就是民俗学最关心的问题。

于心戚戚焉呵!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TOP

引用:
原帖由 南池子 于 2012-12-20 17:01 发表
3、民俗学和历史学的选点,社会史的访谈作为微观研究,如何结合到大历史层面

赵老师:弗里德曼批评过社区研究方法,要有宏大叙事的关照,应该在较长历史时期中把握对象。历史学也不能问道于盲,要兼听则明。需要区 ...
不是台湾的盐场,是海南的盐场。
中大历史人类学中心前不久在海南开了个盐史方面的会议。详情见http://skc.sysu.edu.cn/skxw/111165.htm

TOP

回复 21# 的帖子

谢谢刘老师细心指正

TOP

本学期赵世瑜教授在中大博雅学院客座,好不容易抓到他有这个演讲的机会。

赵教授既是历史学家,也是民俗学家,他对民俗学的理解具有深刻独到的历史学眼光,他一直强调民俗学是研究传承的学问,传承,是民俗学区别于其他学科最重要的核心概念。作为一个历史学家,他关注传统史学不太注意的历史垃圾箱里的民俗文化,但他更多的是通过“民间”理解更宏大的历史进程,通过“民间”呈现的区域史、地方史进程,试图重新解释中国的社会历史。因此,他在演讲中指出,民俗学最终要做的,是理解“中国何以为中国”的问题。从他以及许多民俗学家的思考中,我发现,有思想的民俗学家都会思考一个共同的追问:“以民俗为对象就是民俗学吗?——民俗学为何疏离了现代?”(岩本通弥之问)当然,回答岩本通弥之问,不仅仅只是思考“中国何以为中国”的问题,可能还可以通过民俗,思考更多的其他历史与现实问题。这样才有可能突破小圈子的自说自话,通过民俗学的研究成果,既保持学科自身的独立性,又能够参与到其他人文社会科学的对话之中。

赵教授的演讲还有许多精彩论述,比如,当下的民俗不再是作为经济唱戏的被搭台对象,而民俗文化自己也在唱戏了,民俗作为一种文化传统,已经成为现实社会的文化工具。根据赵教授的论述,联系到当下的非遗保护运动,我们可以认为,民俗被作为文化工具最典型的文化现象是民俗的遗产化。被遗产的民俗与作为生活传统的民俗之间,其传承主体、传承空间都发生了变化,两者应该具有不同的传承机制。如何透过热闹非遗的背后,还原不同社会力量参与到民俗文化的遗产化与再创造的过程,揭示其传承的机制,可能要放在一个更长的历史阶段考察,才有可能从众多的个案中,揭示“原生语境的民俗”与脱离原生语境的“被遗产的民俗”,如何作为中国社会发展之原动力的历史传统与社会文化机制。

[ 本帖最后由 刘晓春 于 2012-12-25 19:10 编辑 ]

TOP

当下的民俗不再是作为经济唱戏的被搭台对象,而民俗文化自己也在唱戏了
精彩!

TOP

赵老师讲座那天,不巧我自己在广州城市职业学院做个讲座,可惜错过了。现在看到这个帖子,弥补了我的部分遗憾。本来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赵老师的,现在只能借这个窗口和老师同学们交换一下看法了。
南池子在总结时提到 "赵老师认为,要明确学科本位,首先明确一个概念“传承”,民俗是传承之学,作为民俗学学科存在的根本依据,可与其他学科有一条明确的界线。"
这个观点对于我们理解历史人类学和民俗学的区别显然十分有益。但首先,如果仅把民俗学定义为“传承之学”,我们是否会不自觉地把一些研究对象排除在民俗学的核心领域之外?比如外来民俗(像圣诞节),和新兴的民俗文化现象(像单身节),若从“传承”的角度来研究恐怕会有些牵强。
其次,“传承”也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的核心概念和关注焦点,如果把民俗学理解为“传承之学”,似乎不利于把“民俗”和“非物质文化遗产”有效地区别开来。
第三,传承性只是民俗的特征之一。如果是要从民俗的特征角度来定义民俗学研究对象的话,那么我们是否也可以把民俗学同时也定义为“传播之学”和“认同之学”?我对于赵老师提出的民俗学最终应解决“中国何以为中国”的说法十分认同!实际上这里就暗含着“民俗学也是认同之学”的意思。“认同”的范围,可以大到国家,中达区域(区域民俗学所要解决的问题),小至社群/村落。
最后,说到民俗学当前所面临的“危机”,听起来似乎都是因为其他学科的“入侵”引起的,所以民俗学者的反思总有些“抵御”的味道,感觉比较被动。而本人以为,最好的防御莫过于进攻。身处一个学术多元化和交叉性日益增强的时代,我们民俗学者为何不能大胆地越界,以民俗学者的眼光去研究一下人类学、社会学等其他学科的经典对象?或许只有这样做了,我们才能真正明白,民俗学和其他学科相比,到底有何优越和独到之处。

[ 本帖最后由 王霄冰 于 2012-12-27 13:25 编辑 ]

TOP

引用:
原帖由 刘晓春 于 2012-12-25 17:40 发表
本学期赵世瑜教授在中大博雅学院客座,好不容易抓到他有这个演讲的机会。

赵教授既是历史学家,也是民俗学家,他对民俗学的理解具有深刻独到的历史学眼光,他一直强调民俗学是研究传承的学问,传承,是民俗学区别 ...
今天重新翻看赵世瑜教授的讲座纪要,其中有一句话,“民俗文化自己也在唱戏了”,似乎说的是,民俗传承的主体也开始有了文化自觉,进而参与到当代文化的重新建构之中,而不仅仅只是现实社会的文化工具?

TOP

以我愚見,在“文化搭臺,經濟唱戲”中,民俗(如廟會)、歌舞(如各種文化節、比賽)等具有娛樂、宣傳性質的要素只是吸引外部投資的支撐,而“文化自身也開始唱戲”,則指向民俗文化個體內在價值的實現。民俗文化通過產業化、非遺化、旅遊化等途徑,在引得大眾關注的同時,獲得了某種程度上的自保和傳揚,並且在這個過程中,其自身也真正地改變了以前那種妄自菲薄的態度,開始獲得了自信和自尊,與商業、旅遊等要素開始具有平等的地位,從而開始逐漸實現自身的真正發展。

[ 本帖最后由 西北狼 于 2013-3-25 18:47 编辑 ]

TOP

重新看了一下我当时简单的笔记,赵老师是在讨论到底是“民俗学者的民俗,还是大家的民俗”这一问题时,提到的“民俗文化也开始唱戏”,他举例是文化旅游村的出现,认为“民俗作为一个对象,第一次是大家的”,并且还提到纪录片里强调地方文化的特色。就此而言,我想赵老师这句话的内容,既包括了民俗主体自我认同感的提升,也包括民俗本身价值的再发现。

TOP

刘老师的新作《文化本真性:从本质论到建构论——“遗产主义”时代的观念启蒙》,也可以作为这一话题的延续讨论


《民俗研究》 2013年04期
http://www.cnki.com.cn/Article/CJFDTotal-MSYA201304005.htm
附件: 您所在的用户组无法下载或查看附件
大王派我来巡山啰~~~~~

TOP

对这一话题感兴趣的同学,还可以参阅《2011年度中国民俗文化发展研究综述》一文。
见录于张士闪主编:《中国民俗文化发展报告(2012)》, 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年7月版。

其中,有如下一段文字,值得思考【页28-29】:

它关注的核心在于此时此刻存在的东西从何而来,为何得以存在,其得以存在的深层机制是什么。强调传承的民俗学,就是要强调作为方法的“记忆”,即民俗学方法的记忆是要服务于“传承”的,在这个意义上说,民俗学的田野工作以及建立在其上的民族志书写,就是对民众生活文化传承机制和记忆机制的观察、理解和解释。同时,赵世瑜指出,传承不是因袭和因循,因为民俗会变,所谓传统也经常断断续续,“变”是传承的题中应有之意。
大王派我来巡山啰~~~~~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