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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钟老
作者:

 

我心目中的钟敬文

  季羡林:1957年那一场政治大风暴,来势迅猛,钟老也没有能逃过。我一直到现在也不明白,像钟老这样谨言慎行的人,从来不胡说八道,怎么竟也不能逃脱“阴谋”的圈套,堕入陷阱中。自我们相交以来,他对此事没有说过半句抱怨的话,使我在心中暗暗地钦佩。

  张岱年:钟先生是中国民俗学和民间文艺学的创建人,为这两门学科的发展奠定了基础。钟先生活了一百岁,是光辉的百年,他在中国学术史上做出了光辉的贡献。他的贡献不限于民俗学,而是对整个中国文化、学术的研究都有重要贡献。

  黄苗子:钟先生身上最可佩服的,是他95岁以后还在不断研究,写文章,带研究生。他重视教学工作,对中国民俗学研究充满信心,培养了很多研究生。 近年来从国外回来,便听到文化界纷纷传说“北师大一景”,那就是每天凌晨,师大校园总见到行将百岁的钟敬文先生,步履轻盈地挥着手杖在散步,从不要人跟随搀掖。学校为了照顾他,去年只分配老先生带四位研究生,可钟老力争到八位。他从小红楼宿舍步行到教室,有时电梯停用,他老人家还坚持要走上六层楼,把同事和弟子们都急坏了;钟老这种敬业精神,真是叫人“高山仰止”啊!

(消息来源《人民日报》2002.1.17)


师生同登妙峰山,追思恩师钟敬文

  2002年3月20日是钟敬文先生的百岁华诞纪念日,北师大中文系民间文学教研室组织学生以考察妙峰山的活动来表达对先生的追思之情。我会也积极配合参与活动,妙峰山管理处的诸位领导给予大力支持。当大家顶着沙尘暴步行爬上峰顶,进入管理处的会议室时,首先看到的是钟老1995年在山顶上照的一帧大幅照片,先生正在向大家微笑,那年先生已经93岁。据说到目前为止,乃是上山年龄最高的一位。妙峰山作为民俗考察对象,早在上世纪20年代,就由北京大学顾颉刚等先生发起,至今已经走过了大半个世纪,现在学子们仍对她情有独钟,师大本届博士生中又有同学做着这方面的研究,用妙峰山的领导话说,研究的“香火”也不断。教研室主任刘铁梁、研究中心副主任董晓萍教授做了中心发言,缅怀先生一生对民俗学、对教育事业的贡献。学会秘书长贺学君先生代表大家表示继承先生的遗志,把中国民俗学的事业做得更好的决心。钟老的子女和孙儿辈还在先生当年留影处洒酒祭奠。我会顾问83高龄的郭子升先生也与大家一起上山。参加活动的还有先生生前的忘年友好,共约30人。

(文讯)


钟敬文先生百日祭──诗文遗作吟诵会

  2002年4月20日是著名的教育家、民间文艺学家、“中国民俗学之父”、诗人和散文家钟敬文先生逝世后的第一百天。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中国民俗学会和中国现代文学馆联合举办了“钟敬文先生百日祭──诗文遗作吟诵会”,人们以此独特的方式追思这位世纪老人。吟诵会由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舒乙先生主持;来自首都文艺界、高校、科研院所以及专程赶往中国现代文学馆的文学爱好者约200多人与会,钟老生前挚友张岱年教授和启功教授皆不顾高龄,亲自到会。启功先生还为吟诵会专门制作的纪念册题了字。

  在“钟老与我们在一起”的横幅旁,陈列着钟敬文先生的巨幅遗像,他生前用过的书桌、椅子、台灯及伴随他多年的手杖、礼帽和书包;会场的左侧展示着钟老生前出版的学术著作、诗文选集和手稿。台前置放着中国现代文学馆敬献的花篮。在钟老生前十分喜欢的“广东音乐”背景中,钟敬文先生的家人钟少华先生和钟宜女士率子女向钟敬文先生的遗像敬献花篮;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民俗学专业的师生、钟老生前的弟子、北京师范大学艺术系研究生、以及钟老生前好友相继朗诵了钟敬文先生的《海滨的二月》、《满江红──郁达夫先生殉难三十周年纪念》、《一个薄雾似的早上》、《西湖》、《樱花曲》、《念奴娇──扫落叶》、《女魔的歌声──“撒旦颂”序诗》、《到莫斯科去啊》、《怀林和靖》、《碧云寺的秋色》、《追悼老舍同志》、《忆社戏》、《游山》、《纪念罗曼·罗兰先生》、《忆郁达夫先生》等诗词和散文。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主任王泉根教授、我会理事长刘魁立教授、北京大学哲学系汤一介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彝族诗人吉狄马加等先后致辞和发言;会上还播放了钟老故去一个多月前在北京友谊医院会客室对“中国民俗学学科建设及人才培养专题研讨会”与会者的现场讲话录音;随后,北师大民俗学专业的全体师生同唱1930年钟敬文先生作词、程懋筠先生作曲的《中国民俗学运动歌》,以缅怀恩师,以表继承先生未竟事业之志。最后,在《黄河大合唱》的主旋律下,北师大中文系领导、北师大唐圣基金会向“钟敬文民俗学奖”的三位获奖人颁奖。

(学会秘书处)


钟老:伟大精神的化身
刘魁立

  钟老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一百天了,我们大家还依然难以平复内心的极大伤恸,还依然在心理上无法同这个不可更改的事实相妥协。时不时地会有这种感觉:仿佛还可以去拜望这位集大智大善于一身的老人;仿佛还可以聆听他夹带着少许乡音的质朴而又智慧的教诲;仿佛还可以向他倾吐自己的心事,请教诸多疑难问题;仿佛还可以感受他的睿智而又深刻的幽默,体验他所给予的作事的激情和愉快心境。作为尊敬的师长和学界前辈,他自始自终都努力站在学术前沿,不断地探索新的问题,,十分敏锐地感知学术发展的趋向。他虚怀若谷,对自己、对自己的学术见解和学术成果不断进行反思,并不厌其烦地向同道和弟子们讲述自己反思的结果。作为学科的奠基人、带头人、学界的领袖,他高瞻远瞩,在不同时期总能做出意义重大的学术建树和纲领性方针性的思考和鼓动。他总是在规划着和推动着一些重大的关键性的举措。

  他那枯干瘦弱的肌体里,仿佛燃烧着一团不灭不息的热火,迸发着不见稍减的工作热情,他总是在不停地谈着工作、谈着课题、谈着学问、谈着思想。他虽是一位百岁老人,眼力又不好,握笔的手又有些微颤,但他依然象年轻人一样,随时在学习,随时吸收着新的滋养。于是,他就有不断增进的广博学识、紧随时代的新鲜视角和永不涸竭的灵感。所以,他永远是年轻的。无论什么人同他谈话,总能从他那里受到启发,得到教益。

  我曾经借用一位伟大诗人的思想说过这样的话:每当我们说起中国现代民俗学,就会想到钟敬文,每当我们说起钟敬文,就会想到中国现代民俗学,钟敬文和中国现代民俗学是一对孪生兄弟。今天,我愈发感到这句话的真实。

  虽然我们立下志向,要继承他的精神,完成他未竟的事业,但我总觉得,他所留下的空白,是难以填补的;是需要我们中国民俗学界全体同仁,齐心协力,精诚团结来努力填补的。

  历史选择文化巨人,不仅看他的才具、学识,更要看他对历史的贡献。老实说,钟老一生的境遇并不算好,但是不管是在逆境中,还是在顺境中,他总是在磨炼、提升和充分发挥自己的才具,坚贞不悔、百折不回、始终如一地坚持既定的目标,孜孜以求,努力为中华民族、为广大民众作出突出的贡献。

  能做出这样的贡献,必须要深刻把握中华传统文化的深厚底蕴;深刻把握民间文化的博大精深;深刻把握世界文化、人类文化的精华。钟老在这三个方面都无愧是我们的榜样。

  关于钟老的文化建树对中国学界所做的贡献,我们大家过去谈过一些,今后还将继续认识和谈论。但关于他对世界民俗学界的贡献,谈得较少,这也应该成为我们总结中国民俗学发展进程时的一个重要议题。

  钟老逝世震动了世界民俗学界,各国学者沉痛悼念钟老,并借此契机,表达了自己内心对钟老的钦佩和崇敬。近邻日本和韩国的许多学者,亲自来京吊唁,为钟老作最后的送行。欧美许多国家的学者发来唁电。俄国民间文化学界在中国学界举行追悼会的同一时刻,在俄国科学院召开会议,悼念钟老。一些权威学者和各地前来的专家,在钟老的遗像前佇立致哀,深情地讲述着和钟老的交往,盛赞钟老为世界民俗学所作的贡献。一位世界著名的汉学家、现在身为院士的学者说,他大学二年级的时候,给钟老写信求教,钟老当即回信,释疑赐教,使他终生难忘,成为他从事专业的鼓舞力量之一。(我还记得有一件类似的事,日本民俗学界的领袖人物关敬吾先生说过,他之研究民间故事是深受钟老的启发,可以说他是钟老的私淑弟子。)同钟老进行过学术晤谈的一位院士说,在中国这样一个大国,推动这样伟大的事业,就是对世界民俗学的巨大贡献。他无愧是中国当代民俗学之父,也为世界民俗学史写下了光辉的一页。另一位身为所长的院士说,钟老的逝世不仅是中国民俗学界的巨大损失,也是世界文化学界的巨大损失。

  我从这些小的实例当中感受到,钟老是中国民俗学界的象征,是中国民俗学界的一面团结全体同仁奋勇前进的旗帜。作为中国民俗学界的一员,在世界民俗学界面前,是值得骄傲的。

  面对作为民族灵魂的传统文化,面对祖国的悠久历史和世世代代的广大民众,面对正在建造着的美好未来,面对世界民俗学界,我们有无可推诿的责任,只有象钟老教导的那样──“努力、努力再努力”,尽我们各自所能,把中国民俗学的事业做好,才可告慰钟老的在天之灵!

(2002年4月20日 在“钟老仙逝百日祭”追思会上的讲话)